附:《耶稣宣告的福音》选文/约翰·麦卡瑟

引言


耶稣是主(林前12:3)。
这是基督教信仰独一而无与伦比的重要信念,同时又是每一位真基督徒必须承认的第一个基要的信仰告白:“你若口里认耶稣为主,心里信神叫他从死里复活,就必得救。”(罗10:9)。一个人的整个生活形式、价值观、言行举止仍顽强地拒绝降服基督,不愿以他为主,却自称是一个真基督徒,这种说法简直不值得浪费口舌去驳斥。无论从最早的教父时期,宗教改革时代,还是改教后至少超过三个半世纪来,这说法你在任何可信的基督教教义典籍或灵修作品中都是找不到的。但如今,非主权(no-lordship)教义的影响力却充斥在福音派当中,反映出现代传福言运动之肤浅及灵性贫穷。这无疑也是福音派贫乏的主要原因之一。若将基督的主权从福音信息中挪除,你肯定会侵蚀这个信仰的核心。然而这正发生在今天的教会中!
耶稣的教导和事工,总是将尊他为主这前提放在中心。当我们在这本书中探究他在世上的生活和事工时,你就会很清晰地看到这个模式。他从来没有一次因为避讳而不宣告他作为至高之主的权柄。无论是向门徒、敌对者还是慕道者,他都绝不降低无条件降服于他的要求。因此,主耶稣所传的真正福音是不能与他是主这事实分割的信息。当耶稣呼召人来跟从他,他并非在找一群好伙伴或欣赏他行神迹的崇拜者,而是在呼召人对他完全降服、毫不保留地尊他为主。

来看几个关键词

在中英文新约圣经里最常翻译为“主”的希腊文是kyrios。这个词是指一个带着权力、所有权及无可质疑的命令权之人。另外一个同义词是 despotjs [英文词 despot (暴君)即从此词得来],指对其子民具有绝对权力的统治者。贺里斯(Murray J. Harris)教授说明这两个词的差别如下:“ despotjs 与 kyrios 这两个词的意思显然是大致重叠的,两者皆可译为‘主’或‘主人’。若要区别它们的着重点,kyrios 表示‘握有最高权力的主’,而 despotjs 表示‘绝对的主’。” 1
在新约圣经里,这两个词都用来指基督是至高的主。例如,在《约翰福音》 13章13节,耶稣以 kyrios 这头衔自称:“你们称呼我‘夫子’,称呼我‘主’(kyrios),你们说的不错,我本来是。”另外,由耶稣的弟弟所写的《犹大书》,在第4节同时并用这两个词:“因为有些人偷着进来,就是自古被定受刑罚的,是不虔诚的,将我们神的恩变作放纵情欲的机会,并且不认独一的主宰(despotjs)、我们主(kyrios)耶稣基督。”
这两个词都极端强而有力,是新约时代奴隶制度用词,指一个主人握有对某人绝对的管辖权力。他的下人依法必须服从他的命令,不论愿意与否,在法律上都必须服从。因此,有主(kyrios)或主宰(despotjs),就会有奴隶(doulos)。两者是相互对应的。这就解释了为何主耶稣怀疑那些只在口头上尊敬他而不在生活上活出来的人:“你们为什么称呼我‘主啊!主啊!’却不遵我的话行呢?”(路6:46)。
你也许认得 doulos 这希腊词,因它是在新约圣经里挺常见的词。这词和其衍生词在新约圣经共出现过130次以上,常常用来描述作一个真正基督徒的意义。“作自由之人蒙召的,就是基督的奴仆(doulos)。你们是重价买来的。”(林前7:22-23)
Doulos 这个词的意思毫不含糊,指明一个非常特定的概念。这概念纵然在我们的现代文化及人的天然思维看来是讨厌的,但却不能因此就软化它,或者避而不提。在希腊文中,这词用来指一个最卑贱的奴隶,其主人有权迫使他服役而不必付任何薪资。换句话说,一个 doulos 是没有任何地位、权利的人。根据基特尔(Kittel)编辑的《新约神学辞典》中的定义,doulos 这个词  是在描述一个奴隶的身份或心态。……其意思既一目了然又明确,根本无需举例说明,或追溯这词的历史。不同于它的同义词或词组的是……它的着重点始终在于“以奴隶的身份服役”。因此,这里所指的服役是没有选择余地的,无论他是否喜欢,因为他身为奴隶,就必须服从另一个人的意愿,就是他主人的意愿。〔这个词特别着重〕奴隶对主人的倚靠。  2
不幸的是,现代中英文圣经读者已长时间对这词的分量之重毫无所知,这是因为数世纪以来,圣经译者们都偏向软化这词的原本意思,将这词译为“仆人”(servant)或“无薪给的仆人”(bond-servant),而不是“奴仆”。这情况已存在数百年,甚至在钦定本(King James Version)之前就已如此。例如日内瓦圣经(Geneva Bible),是清教徒时代最主要的圣经,也将 doulos 译成“仆人”。贺里斯研究了二十种通行的英文版新约译本,发现只有一本,是由顾斯庇翻译的(E. J. Goodspeed, The New Testament: An American Translation, 1923),始终如一地将 doulos 译成“奴仆”。无疑地,这反映出我们的社会长久以来对过去实施蓄奴制度的不安,并且想到蓄奴所指涉的不人道精神。
虽有此虑,但事奉和奴隶制度毕竟不是同一回事。极可惜的是,这么久以来,doulos 这词的意思要表达的力道在英文译本中一直被掩盖住了。
希腊文中,含意为“仆人”的词至少有六个,doulos却不在其中。例如:diakonos [英文的“执事”(deacon)就从此词得来]的意思是“仆人”。Oiketjs 是在家中帮佣的人。Pais 是指跑腿的男僮。Hypjretjs (通常译为“差役”)字面的意思是指在大船舱底层划桨的苦力仆人。Leitourgos(通常译为“仆役”)是指主持某种宗教仪式的人。Therapwn 在《希伯来书》 3:5用来指摩西(“摩西为仆人,在神的全家诚然尽忠”),是对某种高职位的敬称。另外还有几个特定的希腊词用来指各样的服务,但都远比 doulos高尚可敬。
Doulos 恰恰是指奴仆,就这么简单明确,绝不是一个含糊或不确定的词语。它指一个人缺乏个人的自由和权利,其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他人服务。“在此制度下,人身自由被撇在一边,完全以他人的意志为优先。” 3 无论愿意与否,奴隶都必须完全、彻底听命于更高权柄的控制和指示,不是自行决定要不要服务!
例如:在《马太福音》 6:24,耶稣说:“一个人不能作两个主人的奴仆”(吕振中译本),这个译法虽较强烈,却比多数译本的译法“一个人不能事奉两个主”更贴切。一个身兼二职的雇员,可以同时事奉两个主人。但doulos 这词和其衍生词,不光指工作本身,更在强调其奴隶的身份。
正如贺里斯指出的:“一个仆人是为他人提供服务的,而奴隶是属于他人的。这两者之间的分别是很重要的。” 4 两者相差很大。圣经不断重复强调基督徒属于后者:“岂不知……你们不是自己的人?因为你们是重价买来的。”(林前6:19—20)我们有一位买赎的主(彼后2:1)。更明确地说,我们是神以基督的宝血买来的(启5:9)。这正是成为基督徒的真义所在:“我们没有一个人为自己活,也没有一个人为自己死。我们若活着,是为主而活。若死了,是为主而死。所以我们或活或死,总是主的人。因此基督死了,又活了,为要作死人并活人的主。”(罗14:7—9)

为何用这么讨人厌的观念呢?

奴仆这字眼在人脑海中引起太多负面印象和强烈情绪,以致我们直觉地要避开它。我们或许因此能理解为何圣经译者总倾向软化 doulos 这词的含意吧。不久前,我在北卡州一个牧师大会中讲到这题目,在信息后的问题解答时间,有一位说话温和的黑人牧师站起来。他轻声、真诚地问说:“我明知奴隶制度是我们一段羞辱的历史,当如何告诉我的会友,说他们是基督的奴仆呢?”
当然了,这位牧师只不过是道出每个牧者和忠实的基督徒们共同的心声罢了,这是处于现代的文化下要毫不妥协地传讲福音时必须面对的两难问题。我们所传的福音信息本质上就冒犯人的智能(林前1:22—31;林后4:5)。奴仆这字眼对每一个脑筋正常的人都代表着羞辱。比起那些祖先不是奴隶或不曾蓄过奴的人,一个三四代之前的祖先曾作过奴隶的黑人,也许对奴隶这词的厌恶感更强烈些。其实不论来自什么背景,成为一个奴仆都不是吸引人(或被尊敬)的志向。尤其是对现今西方的文明人,这观念简直不可想象——耶稣竟然要求人如奴隶般顺服他的主权!然而那不应成为我们忽视或避而不谈它的借口,因圣经已非常清楚地教导我们必须尊基督为主。
我们千万不要忘记:即使在第一世纪,奴隶制也没有任何迷人之处,但却是当时罗马社会既存的事实,完全合法、通行,也很少受到挑战。并非所有的奴隶都被虐待,但很多奴隶确曾如此。罗马人更以毫不留情、残酷地对待奴隶而闻名。要如何被对待,奴隶本身丝毫没有选择余地。因此,虽然奴隶制广泛地被视作社经结构必要的部分,一想到作奴隶,仍是人人唾弃,谁都不愿作他人的 doulos。
照此理,耶稣将门徒职分描绘为奴隶,在当时正像今天一样不受欢迎,也不被认为有此必要。事实上,在耶稣时代,大多数人就因太熟悉奴隶的真实惨状,他们心中对于耶稣要求人舍己、绝对降服他的主权,必然比我们更加印象鲜明。当他告诉犹太地和加利利的人跟随他的代价时,他肯定不是在以人的自尊为诉求,或使作门徒这事听来似乎很诱人。他们远比我们清楚,他呼召人作门徒的地位有多卑下。事实上,早期教会里有许多人就是奴隶。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在多处使徒书信里,才教导为奴的信徒当如何行事为人,好反映出基督的品格和圣洁(弗6:5—8;西3:22;提前6:1—2;多2:9—10;彼前2:18—21)。

使人愉悦之福音的弊病

基督徒是奴隶,基督是主,这观念几乎完全从现代福音派的字典中消失了。不仅因奴隶是政治上不当的字眼,我们这一代还非常热衷追求自由和自我实现。现代和后现代人都渴望个人的自主独立,加上教会逐渐世俗化,虽然圣经清楚地教导我们必须尊他为绝对的主和主宰,这在福音派人士的意识当中却遗失了。有关得救的信心和基督徒的门徒职分,我们这代的教会已经将之减低至不经深思(但政治性较正确)的陈腔滥调:“只需和耶稣建立个人关系。”这词的模糊性正反映福音派人士在过去数十年来(不当地)处理福音所造成的破坏和混淆:以为基督可以仅仅是人的密友,但不是主。
那正是整个非主权信息的重点:此时此地你就能拥有耶稣为救主、朋友,至于是否要顺服他的主权,可等以后再决定。再没有比这更灾难性地扭曲作基督徒的真义了。我们记得在主最早呼召的十二使徒之中,有一个是只愿被看作耶稣的“朋友”,却从没真正降服于他、尊他为主和主宰的,那人就是犹大。当耶稣在世上事奉时,很多人(也包括撒但)都宣称和他有某种所谓的“个人关系”,但却从没降服、尊他为主。但我们不久就会看到,只有真正遵行他旨意的才是他的朋友(约15:14)。
假如当初随便提出这念头的人能体会到 doulos 的含意,以及它和 kyrios 的必然关联性,强调基督的主权就不会引起如此重大的争议,而非主权的教义应遭到难以克服的障碍才是。事实上,假如过去几代的基督徒能持守作为基督奴仆的根本意义,近代福音派的很多偏差就不会产生了。
思考一下这个真理对比于各种所谓之“成功福音”的说法:有些人宣称基督徒有大能力去创造健康、财富及物质上的成就;或以市场导向的教会增长哲学——承诺人可以供应他们一切的需要,获得个人的满足,作为信耶稣的动机;或以保证“活出美好”(Your Best Life Now)的招牌作幌子来招徕;或者抱持后现代的观念,以为真理是由自己来定义的。所有这些论调都和圣经原则不合,圣经的原则是:基督徒是基督的奴隶,本该完全降服主基督的旨意。
我们应该让圣经自己说明,是我们勇敢面对这个困难的真理的时候了。要作真门徒,成为基督的奴仆并不是小事一桩。不能仅仅将它当成象征或比喻性的文字,不照字面的意思理解。这正是主耶稣亲口定义的“个人关系”,是真正跟随他的人必须和他建立的(约12:26,15:20)。整本新约圣经都一再地强调这个事实。新约圣经使徒书信的好几位作者都自称是基督的奴隶,其重要性就可见一斑(罗1:1;腓1:1;多1:1;雅1:1;彼后1:1;犹1;启1:1)。使徒教会时代的真门徒完全了解这个真理。因为,如果所有的使徒都承认他们是基督的奴隶,那些受使徒们监督牧养的人也必是基督的奴隶了。
事实上,圣经论及我们的得蒙救赎时,最强调的特色正是奴隶的概念。我们是被拣选的(弗1:4—5;彼前1:1,2:9);被买赎来的(林前6:20,7:23);被主拥有的(罗14:7—9;林前6:19;多2:14);彻底顺命的奴仆(徒5:29;罗6:16—19;腓2:5—8);一切所需用的都完全仰赖主(林后9:8—11;腓4:19)。我们最终必须向神交账(罗14:12);按本身所行的受审判(林后5:10);以及被神管教或奖赏(来12:5—11;林前3:14)。以上皆是作奴隶的不可或缺的要素。

耶稣怎么说的?

耶稣自己在新约圣经里首先引入奴隶的隐喻。他经常指出奴隶和作门徒的直接关联性。例如,在《马太福音》 10章24—25节,他说:“学生不能高过先生,仆人不能高过主人。学生和先生一样,仆人和主人一样,也就罢了。”他所说的各种比喻中,将奴隶当成作门徒的象征比比皆是。《马太福音》 25章21节的话,应是每个真基督徒在生命终结时希望能听见的:“好!你这又良善又忠心的仆人。你在不多的事上有忠心,我要把许多事派你管理。可以进来享受你主人的快乐。”
耶稣总是以这词来描述真门徒,绝不试图为取悦罪人的世俗化思想而调整这信息。他的传道和私下对话皆以单刀直入著称。他告诉人作门徒的代价,从未曾使用软化、愚蠢、轻松、掩饰、打折扣、轻描淡写和令人高枕无忧的话语。
他一丁点也不想鼓励那些单为食物和神迹而来跟随他的人,反倒竭尽所能去吓跑他们(约6)。他只呼召心灵破碎的人,就是那些厌恶罪、体会自己无力自救、且因此甘愿抛下一切作他门徒的人(路5:32,14:33)。他从未闭口不说跟随他的代价。和今天许多教会领袖的主张正好相反,他并非只告诉已信的人这些严厉的话。无论是向未信的群众(路14:25—35)、或是那些已宣告无论何处都愿跟随的人(路9:57—58),他都是如此。有时他的话听来几乎是试图赶走越多人越好。事实也正是如此,他的确赶走大群仅是好奇和半调子的爱慕者(约6:66—67)。
耶稣要求人完全舍己、绝对顺服、随时为他舍命。他又呼召人放下一切常人优先考虑的人事物,包括家庭、朋友、个人计划、抱负及这世界上的其他一切。他们整个生命都义无反顾地置于他那完全、毫无商榷余地的权柄下。这就是他的要求,那些想作他门徒却不接受此要求的人,最后总会离去的(路9:59—62)。

不仅是奴仆,亦是朋友

耶稣要求人绝对顺服,主要是根据我们前面已简短提过的经文,就是《约翰福音》 15章14—15节:“你们若是遵行我所吩咐的,就是我的朋友了。以后我不再称你们为仆人,因仆人不知道主人所作的事。我乃称你们为朋友。因我从我父所听见的,已经都告诉你们了。”

首先,我们要注意这段经文是以顺服作为必要的前提。主人的吩咐,门徒就应遵守。耶稣是他们的主人,而他们是有责任遵从他吩咐的奴仆。耶稣有绝对的权柄管辖他们,而他们也定意顺服,否则就不是他的朋友了。
有一重点是我们必须了解的:耶稣并不是说顺服使人成为他的朋友,好像人可借服务赚得他的称许似的。他乃是在说,要证明一个人是他的朋友,顺服是唯一的凭证。因此,绝对遵守他所吩咐的,本是天经地义的事,又是爱他的结果,也是真正使人得救之信心的明证。我们可以再次推论,人若不遵守耶稣所吩咐的,根本就不能算是他的朋友。他是在尽可能清楚地描述一个主人和奴仆之间的关系。
但他为何又说“以后我不再称你们为仆人,我乃称你们为朋友”呢?难道他是在说,从现在起他们有如亲密的伙伴,而不再是以绝对权柄和顺服主导的主人—奴仆的关系?那句话真是在否认整个奴仆的隐喻吗?
绝不是!我们必须看上下文。第一,他已先说,他曾称他们为奴仆——他们不折不扣就是 douloi,而他是kyrios。照定义来看,这种关系是不能更改的。所以,在15节他是表示,他们是他的朋友、同时也是奴仆。他也清楚分辨奴仆和朋友的区别:“仆人不知道主人所作的事。”换句话说,主人既不必解释或给任何理由;无论了解与否,一个奴仆都必须绝对、毫不迟疑地顺从主人。
耶稣向门徒毫不隐瞒任何事,他要作的都明白告诉他们:“因我从我父所听见的,已经都告诉你们了。”(15节)因此,他们不仅是奴仆,亦是他的朋友,晓得他的想法和目的(参林前2:16)。同理,君王也会在他的臣仆中有他所信任的朋友,他能向他们透露他的个人私事,然而他们仍是他的臣仆。一个奴仆和主人或主宰者的友谊,并不抹煞掉后者固有的权柄。
在罗马帝国时期,介于主人、奴仆之间的友谊不是没听过(参门15—17),但是非常少。两者之间的敌对是可想而知的。贺里斯曾引述一句拉丁语格言说:“人拥有多少奴仆也就有多少敌人。” 5 主耶稣却推翻这个格言。他将门徒带进亲密的友谊圈里,以爱使奴仆成为朋友。
这份爱当然是彼此相互的,但身份地位却不是;他仍是主,他们也还是他的 douloi。换句话说,就朋友而言,他们并不是他同辈般的“哥儿们”。他仍旧是他们的主,他们完全属他。再次引用贺里斯所言:
我们应注意到,虽然耶稣称顺服他的门徒为朋友,门徒却不因此有权称他为朋友。在旧约圣经中,亚伯拉罕被称为神的朋友(代下20:7;赛41:8),因此,雅各不是说“神被称为亚伯拉罕的朋友”,而是说他(亚伯拉罕)被“称为神的朋友”(雅2:23)。当然,这并不是说神或耶稣不友善,只是我们必须牢记,他是永远配得顺服的主,而不是同事或哥儿们。 6
因此,门徒们作为他的朋友,也同时在爱中完全献给主,仍是甘心顺服的奴仆。
同样的道理,基督被父神所深爱,而甘心成为奴仆。他完全、无条件地顺服父神,正是我们效法的榜样:“你们当以基督耶稣的心为心。他本有神的形像,不以自己与神同等为强夺的;反倒虚己,取了奴仆的形像,成为人的样式。既有人的样子,就自己卑微,存心顺服,以至于死,且死在十字架上。”(腓2:5—8)

为奴与真自由

因此,我们要正确认识到,福音就是邀请人来作奴仆。当我们呼召人来相信基督时,必须效法耶稣强调这个事实。一方面,福音释放人脱离罪,并使之挣脱罪恶权势的捆绑。另一方面,却是让人蒙召作完全不一样的奴仆:“你们既从罪里得了释放,就作了义的奴仆。”(罗6:18)又如使徒彼得所言:“你们虽是自由的,却不可借着自由遮盖恶毒,总要作神的仆人。”(彼前2:16)

这两个事实同等重要。一方面,作为基督的奴仆拥有荣耀的自由,因为,“天父的儿子若叫你们自由,你们就真自由了。”(约8:36)另一方面,真实跟随基督就表示个人自主的结束。事实告诉我们,人以为自己能完全掌握一切,最后全是幻影罢了。人自以为的自由不过是“不被义约束”(罗6:20),而那其实就是被罪捆绑,后果是死亡和毁灭。我们若真要获得释放脱离罪及其恶果,所需要的不是个人的独立自主,而是不一样的捆绑:彻底降服在基督的主权下。
换个说法,人人都在服事某个主,我们全都是作别人的奴仆,没有人是真正完全自立自主的。如使徒保罗所写的:
岂不晓得你们献上自己作奴仆,顺从谁,就作谁的奴仆吗?或作罪的奴仆,以至于死;或作顺命的奴仆,以至成义。感谢神!因为你们从前虽然作罪的奴仆,现今却从心里顺服了所传给你们道理的模范。你们既从罪里得了释放,就作了义的奴仆。我因你们肉体的软弱,就照人的常话对你们说,你们从前怎样将肢体献给不洁、不法作奴仆,以至于不法;现今也要照样将肢体献给义作奴仆,以至于成圣。因为你们作罪之奴仆的时候,就不被义约束了(罗6:16—20)。
任何信息若曲解或否认这个真理,就不算是福音。耶稣传给人类的福音就是,呼召罪人放下自恃,否认自我,违反己意,舍弃一切权利,好被主真正拥有和管治。当承认耶稣是主(Kyrios),我们就自动地承认是他的奴仆(douloi)。
从实行的角度来说,这个真理是什么意思呢?借用山内的话说:
它意味着我们一直都是被俘、被击败、被奴役的,但现在突然发现俘虏我们的竟然是充满了慈爱、怜悯。而且作他的奴仆既不被恶待,也不觉卑屈,“你们所受的不是奴仆的心,仍旧害怕;所受的乃是儿子的心。”(罗8:15)我们虽降卑为奴仆,却无损人格或贬低身份。⋯⋯我们从此被提升,有份于天上的服事,被赋予更高超的性情。
……(这也)提醒我们,为了将我们从另一个主人赎出而付出的昂贵代价。买赎我们的代价,既不是所有富丽堂皇宫殿的价值总和,亦不是因我们好看的外表,更不是因我们有什么了不起的本领。相反地,我们一点也不可爱,一无长处,心存叛逆,但是主以他自己的宝血买赎了我们。
因此,我们既是被基督买赎,就是完全属于他了。 7
不可能再有其他的说法了。
若为了吸引那些景仰耶稣但不准备服事他的人而调整信息,也是不合法的。
耶稣自己也从不迎合那种口味。他不是在寻找景仰他的人,而是呼召跟随他的人,不是草率的跟随者,乃是奴仆。就是因为这个缘故,他才要求门徒绝对顺服。假如不愿无条件地顺服,他根本就不鼓励他们来跟随他。
因此,他坦白直接地宣告他的主权,清楚地表明,若有人真心相信他,必先承认自己是罪人,发自内心无条件地顺服。也因此,使人得救的信心就类似一个奴仆的心态。那是一种荣耀的顺服,每一个真信徒的心,都以作基督的奴仆为至上的喜乐。但若挪去了顺服的心态,任何其他对基督再崇高的“佩服”也根本还不是真信心呢!对于使人得救的信心而言,完全降服基督的主权是那样重要,故此,强调他的主权,即是真福音的一个绝对必要的部分。
当我们留心看过,耶稣一生事奉和公开讲道的最重要部分,你会清晰看到,他一贯都将他的主权当作重要的主题。这主题主导了他多数的公开讲道和教导,也是他所讲比喻常见的主旨;又是他在解释大部分教义时的基本要点。因此,这主题是救赎故事的一贯概念,是得赎之人的乐歌,也是人为何需要福音的首要理由:“叫一切在天上的、地上的和地底下的,因耶稣的名无不屈膝,无不口称耶稣基督为主,使荣耀归与父神。”(腓2:10—11)

[获允摘录自麦卡瑟(John MacArthur)著,蔡丽芬译,《耶稣所传的福音》第一部分第一章“耶稣说:‘你跟从我’是什么意思?”,美国麦种传道会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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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Murray J. Harris, Slave of Christ: A New Testament Metaphor for Total Devotion to Christ (Downers Grove, Ill.: Apollos/ InterVarsity, 1999), 112.
2 Karl Heinrich Rengstorf, “doulos ”,in Gerhard Kittel and Gerhard Friedrich, eds., Geoffrey Bromiley, trans., Theological Dictionary of the New Testament, 10 vols. (Grand Rapids: Eerdmans, 1964), 2:261.
3 Edwin Yamauchi, “Slaves of God”,in Journal of the Evangelical Theological Society 9, no. 1 (Winter 1966): 31  49.
4 Harris, Slave of Christ, 18.
5 同上,145  146。
6 同上,145。
7 Yamauchi, “Slaves of God”, 48-49.

今日的福音: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读《耶稣宣告的福音》/闻则信

什么是福音?什么是得救?什么是基督徒?
我曾经坚信,一个人只要在大型布道会或个人布道中“决志”,并按讲员的要求“我说一句、你重复一句”地作过一次“决志祷告”,这人就一劳永逸地得救了,就成了基督徒,就拿到了一张天堂的门票,天堂里从此就有了这人永恒的谁也不能夺去的一席之地。因此,有很长一段时间,我向人传福音的首要目标就是想方设法(包括用近似“威逼”、“利诱”的方法)让人作决志祷告,这样我就“火中取栗”般地把一个人的灵魂从地狱的边缘救进了天堂。

但是有一天,互联网上的一个争论让我陷入了苦苦的思考:究竟尼采、希特勒这样的人算不算基督徒?毕竟,尼采出生于一个牧师的家庭,从小在教会中长大,甚至读过一年的神学院;希特勒曾经自称是基督徒,并曾经称耶稣为“主”(据史料记载,1922年,希特勒在一次演讲中说:“我告诉你们,我的基督教感情引导我向着主和救世者,让我成为斗士⋯⋯”)。无疑,这些人在幼年时一定做过“决志”祷告,读过圣经,也口里称过耶稣基督为主。

这个问题困扰了我多年。一年多前,一位我熟识的宣教士来找我,问我可不可以帮忙把一本英文书翻译成中文。我半开玩笑地告诉他,那要看这本书是否值得我花精力;我有一份相当繁重的日常工作,时间很有限,“我不会花时间翻译‘用七种基督教方法拌沙拉’这样的书。”他笑着回答说:“你先看看,如果值得你花时间去翻译就去做;如果不值得,你就告诉我,我不会感到受伤害的。”于是我把这本书拿回了家,开始翻看这本书。刚看了一章,我就意识到,这是一本非常重要的书,这本书里所讨论的,正是我这么多年苦苦思索却不得要领的问题。
这本书名为《耶稣宣告的福音》(The Gospel According to Jesus)。作者约翰·麦卡瑟牧师(John F. MacArthur)在美国福音派教会里享有盛誉。他曾经牧会几十年,创办了一所神学院并任院长多年,出版了超过150本书籍,包括五种圣经研读本。

在《耶稣宣告的福音》这本书里,麦卡瑟牧师对四福音书中耶稣所宣告的福音信息(包括耶稣在“大型布道会”上宣告的信息及他个人布道的信息)进行了逐段、逐节的仔细分析,再把耶稣的信息与当代一些耳熟能详的福音口号进行了比较,提出了一个振聋发聩的问题:“今日的福音: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麦卡瑟牧师指出,耶稣在宣告他的福音信息时,告诉他的听众,人必须重生,才能进神的国(约3:1—21);他要求人真正地敬拜神(约4);他接受罪人,但拒绝自义者(太9:9—13);在救赎工作中,神一直都是主动方,只有当神开了人的灵性瞎眼以后,人才能“看见”并信服神(约9)。当一位品德高尚、社会地位显赫、富有的热切“慕道友”来到他面前寻求永生时,耶稣并没有认为“机不可失时不再来”,降低他的标准,立即带领他作“决志祷告”,并把永生赐给他,而是要求他必须首先降服在神的主权之下(太19),以致这位在人看来十分理想的慕道友“忧忧愁愁地走了”,与永生擦身而过。耶稣到世上来,是要寻找并拯救失丧的人,而不是要拯救那些“能够自给自足”的人(路18:10—13)。对犹大(笔者认为,也包括尼采、希特勒,以及今天教会里许多自称“基督徒”的人)那样嘴上信主、但心里刚硬、骄傲、从来没有真正重生悔改的人,他进行了严厉的责备与警告(约13);而对那些愿意悔改、凭着对基督的信心来到他面前、顺服他、甘心背上主要赐下的十字架跟从他的人,他要赐给他们安息的轭;这轭是容易的,这担子是轻省的(太11:25—30)。耶稣并用四种土壤的比喻(太13:3—9)、麦子和稗子的比喻(太13:24—30)、天国珍宝的比喻(太13:44—46)、雇工的比喻(太20:1—16)对这些伟大真理进行了阐释,进一步表明,耶稣宣告的福音包含一个核心内容,即只有那些真心愿意降服在他的主权之下、尊他为大的人,才能得到他的救赎。

在本书后半部分的一个附录(“使徒所宣告的福音”)中,麦卡瑟牧师对使徒所传扬的福音进行了剖析,让人看到,使徒宣告的福音与耶稣所宣告的福音是完全一致的。贯穿全书的一个信息就是:只有凭着神所赐予的真正信心来到神的面前,真心悔改自己的罪,谦卑接受他的救恩,靠圣灵的大能得到重生、在心里真正认他为主、遵行他旨意的人,才能得到神的拯救。这与今天教会所兜售的“廉价福音”相差何止十万八千里!

两位大神学家巴刻(J. I. Packer)和博爱思(James Montgomery Boice)高度赞赏这本书,并为它作序。巴刻在他写的序中说:“麦卡瑟博士所著的这本书,力图以圣经中所记载的、耶稣基督自己的教导为出发点,探讨能够让人得到救恩的信心到底是什么。我深感他分析透彻、结论明确,并为此感谢神。这是一本很好、并为教会所亟需的书。本书条理清晰、讨论中肯、催人奋进,是一部不可多得的佳作。我期望这本书能得到广大读者的关注与欣赏。果如此,乃是基督国度的一件幸事。我向读者热情推荐本书。”博爱思在序中说:“在《耶稣宣告的福音》这本书中,麦卡瑟并不是在讨论一些与信仰无关的区区小事,而是在讨论一个核心问题,那就是,什么是基督徒?在我看来,他对这一问题的回答触及了今天美国基督教福音派一个最大的弱点。”

怀着一颗诚惶诚恐的心,把这本重要的书努力翻译成了中文。期待这本书帮助中国教会真正明白、传扬基督所宣告的福音,并活在这永远的福音里。

2010年复活节

明天在哪里?/路加

2009年7月4日中午,我太太的爷爷(当然也是我的爷爷)由于脑梗塞左侧身体瘫痪而再次入院,从2004年6月22日的第一次手术(我清楚记得当时我正在重庆帮助老师作一项专利的转化项目,因为听到爷爷手术而匆匆飞回来看他)确诊为口腔癌后,已经有很多次进入医院手术或者住院,他坚强的生命意志和极强的求生欲望,让他的生命奇迹般地延伸了五年多。
7月5日下午3点16分,爷爷永远离世⋯⋯离开了他一直期盼存留于此的世界,离开了他所爱着的亲人,离开了让他一生值得珍惜值得骄傲的岁月流金,也离开了许多未了的心愿和遗憾,更离开了他本来可以听见的福音——生命最需要认识和信靠的主耶稣。

听到爷爷已经离世,我的心里十分悲痛、懊悔和惭愧,在过往5年里我们试图给他传福音,但他都因为其宁折不弯的个性而拒绝了。在他离世前的一小时我还在他的床前,希望再次向他传福音,努力地安排着明后天来陪他、看他,给他讲福音救恩的计划,万万没有想到,对他而言,已经没有明天!“今天”才是拯救的日子!我当在神的面前悔改,求神赦免。

7月5日是主日敬拜的日子,我清晨6点钟起来,如常晨祷,圣灵带领我给爷爷写了一封信,定好聚会敬拜之后带着这封福音的信息去医院看望爷爷,向爷爷详细陈明主耶稣基督的救恩——福音(人有了神的儿子就有生命,没有神的儿子就没有生命)。神的救恩要临到每一个人,他愿万人得救,不愿一人沉沦,只要在他面前悔改,神应许凡接待他的人,就是信他名的人,就赐给他权柄做神的儿女,进入永生,脱离死亡的权势,盼望爷爷得到这份属天的祝福。

当天领受圣餐掰饼之后,正午12点,我在教会全体会众面前请求同声为爷爷灵魂得救、身体康复祷告(那时候他正躺在医院接受治疗)。我在读那一封信的时候心里充满感动,我多么渴望爷爷这一次会信从神对他的心所讲的话,蒙感动地在离世之前接受主耶稣,得救进入永生,让我们在永世里有再聚的机会。教会的弟兄姊妹围上来为爷爷写下祝福语,签名。还有几个有感动的弟兄姊妹要陪同我去医院,一同传福音给爷爷,我当时并不了解医院的情况,所以盼望先与爷爷商量后,第二天第三天再安排弟兄姊妹去看爷爷。谁知道,这些安排成为一场空想,已经没有机会了(这封信成为我们永远的纪念,我将一生珍藏众弟兄姊妹的爱和祝福)。

当天下午1点,我到了医院,看见了爷爷虚弱的身体:左侧身体已经不能活动。我们扶他起来,帮助他清除口腔的痰和血块,给他喝一些奶、苹果汁、温水,他感觉舒坦很多。由于呼吸困难他一天未能睡觉,十分疲惫,很想休息。爷爷意志力十分坚强,已经有两年多失去吞咽能力,靠着流食、输液、营养品维持体力,得病之后,第二次手术在上海九院进行,请来中国最好的医生主刀,全家人都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我看着他的眼睛,他十分坚定,也很平静,也充满了对生命的期待和盼望。我一直为他祷告,并跟他说下午留在他的身边陪他,同时我把准备好的耶稣的礼物《上好的福分》给姑姑,等他安静下来给他念,让他再次听到福音。姑姑说,这一周安排家人值班照顾爷爷,我可以每天抽时间来看爷爷。离开医院的时候是2点10分。那是我最后一眼看到爷爷,盼望明天再次传福音给他。
回到家里,我也有些疲惫,洗了一个热水澡,刚穿好衣服,医院那边电话打过来,爷爷已经离世!!通知众亲属准备处理后事,我的心顿时碎了,主啊!求你怜悯我,怜悯爷爷!

如何通知我的太太?她一定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只好通知她说爷爷正在抢救,速回。当时她就到车站买票,却连座位都没有,商量是否坐班机回来,她的心何等渴望见爷爷最后一面!在所有的孩子中,爷爷最亲我太太,太太自小身体不好,全家人对她很关爱,她也很懂事,在与疾病抗争的日子里表现出坚强和配合,爷爷对她疼爱有加,爷爷和孙女之间有太多刻骨铭心的故事,感情至深,难以言表,此时我们真的不忍心告诉她爷爷已经离世的事实。但是她执意要在7点钟去赶8点多钟的航班,而售票处都已经停止售票。她的心何等急切!妈妈只好流着泪说:孩子,来不及了,爷爷已经在下午3点16分离世了!你不要再赶了,坐明天晚上的车回来吧。听到爷爷已经去世的消息,太太顿时泪如泉涌,在车站的卫生间失声痛哭,可以想象,身在异地,亲人离世,至深的亲情,一下子被死权隔离……

7月7号早上6点,太太回到了家里,带着伤痛的心,参加了爷爷的告别仪式和追悼会。当天爷爷的遗体火化,骨灰被送入骨灰保存处,日后择日安葬,愿爷爷入土为安。爷爷的一生就这样过去了!爷爷一生都很坚强,经过了生命的风吹雨打,从来没有向命运低头认输,众人都公认他有超强的意志力,爱憎分明,刚强至死。众亲属为着这件事奔忙,似乎没有太多的触动,我的心何等地遗憾,直到今天我还在难过。因着自己认为还有明天,没有在爷爷离世之前正面地传福音给他听。我在这五年当中,为什么不冲破传统的禁锢向爷爷传福音?对于生命而言,难道还有什么比永生更加重要?神再一次借着这件事碰触着我的心。

自从他被确诊为口腔癌,我们内心冥冥地知道他的日子时限可数,除了过年过节家庭大团聚的日子,我们都常找机会到爷爷家里陪他聊天或者打麻将,还会特地让他赢牌,从他赢牌后的笑脸中得到一些慰藉,我们也知道那一点喜乐一定满足不了他生命的需要。如果他的心与主相通与神同行,该多好啊!爷爷十分严肃,做事做人原则性极强,爱憎分明,刚正不阿,正是他的脾气让全家人对他敬而远之。我们小辈在他的面前都要谨小慎微,生怕哪句话说不好惹老人家的气。老人关心每一个儿女,但那种爱深埋在心里,能够为着儿女付上生命的代价却从来没有语言上的表达,他那独特而极端的爱的表达方式,令人生畏。爷爷很聪明和灵巧,是个能工巧匠,有一次在医院里看见一台伸拉骨关节的机器,仔细看了机械原理之后,回家自己就动手为爸爸做了一台功能一样的设备,我们都很佩服他如此地灵巧。爷爷做事都是独自做主,很少能听别人的意见,也因着他的自负与“唯我独尊”的思想,很多异己的信息和事情与他擦肩而过,他只相信自己最好。没有神的生命何等骄傲!

我们信主之后,为着向家人传福音的事,时常在神的面前祷告,祈祷神的救恩临到全家每一个亲人,在生死的终极问题面前,我们实在软弱无助,无能为力,因为只有神掌管人的生和死,神应许我们一人信主全家蒙恩,我们用心抓住机会传福音给家人。我太太的表姐结婚的时候,我们还邀请了给我们传福音的迈克一家来参加婚礼,在这样特殊的场合里向家人见证神的救恩,我记得当时爷爷对此很不接受,认为那是洋鬼子,不要过多交流,我们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抵触。这件事也给我们向他传福音带来一些心理障碍,觉得他好像不会接受基督的救恩。每一次祷告之后去见爷爷,立志要为主作见证,信心满满,但到了他面前,心里又有很大的变化,欲言又止,心里想等等再说吧(我们在惧怕什么?)。我经常提醒我太太给爷爷传福音,她说:“好,我会找机会的。”但每一次都被其他的事情支开,进不了主题,太太对于救恩持有“条条道路通罗马”的思想,对基督是唯一的救主似乎并不持定,我又碍于面子不便跟她争论。她总说,以后再说吧,会给爷爷传福音的。我知道她在拖延,在很多时候都是如此勉强。对岳父岳母传福音的事情也是这样,把救恩当作一个宗教仪式等同,认为信哪一个神都有同样的出路。现在想起来心中真的很亏欠主,很痛心,很软弱。在救恩的绝对真理面前,我们会摇摆不定吗?那说明我们与主还没有真正地建立灵里的个人关系,没有真正认识主降世为我们的罪被钉死在十字架上并从死里复活的救恩,不认识我们生命的主,还是活在执著的自我当中。这是何等可惜的事情啊!(我的弟兄姊妹们,你是否也有相同的难处?)

爷爷就这样走了,对他而言,已经没有明天,一切都结束了,等候他的就是那一个迟早要到来的每一个不信者必须面对的终局审判。愿神怜悯我们全家人。我们还有很多家人还没有认识主,还在世界之王的权下继续原有的生活,我们怎么办?我们还要继续等待吗?我们是不是需要思想家人如此刚硬,跟我们在家里活不出基督的样式,不能很好地顺服神的旨意有关?我们真的用了基督的爱来爱自己的家人吗?我们心里的那份爱是否常含有自己的血气(那种爱里为什么有种惧怕)?在面对亲人离世近在眼前的时刻里,我们还会因为怕被拒绝并为维护所谓的面子而踌躇吗?如果是这样,我们真的看重自己重生得救的生命吗?这福音的大能在哪里?我的确时常陷入这种软弱的状况中,我要呼求主,甘心为主受苦,破除那个老旧的自我。主啊!如果因着我们的亏欠使自己的亲人都不在永生的国度里,我怎么去见你呢?我以什么向你交账呢?我们连对自己的家人都没有真正的爱,怎么可能去爱世界里的人呢?我们若不能真正的爱你,我们里面怎可能有真实的爱呢?每一个今天,就是神赐给我们认识生命的主、与他同在的日子,不管在何种境地里,凭信心去见证他实在的爱,见证他已经付上生命代价为世人预备的救恩,这就是我们对神自然的回应。除此之外,我们会有其他的途径吗?我们还要等待明天吗?明天在哪里,明天的道路怎么样?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谁掌管着明天!当天在葬礼之后,我向太太的姑姑和其他的亲属传福音,感谢主,他们愿意继续聆听神的信息。

主耶稣说:我就是道路,真理,生命。若不借着我,没有人能到父那里去。如此绝对,一个人无论多么坚强,唯有信耶稣才能得救脱离罪恶进入永生。除他以外,别无拯救。因为在天下人间,没有赐下别的名,我们可以靠着得救。
今天就是拯救的日子!

 

亲爱的爷爷:您好!耶稣爱您。
昨天听到您再次入院的消息,我的心很记挂您,现在是清晨6点钟,今天是主日,我要到教会敬拜主,然后再到医院看望您,我会在教会公告您住院的事,请求弟兄姊妹为您的康复同声祷告,盼望您能得着主耶稣的救恩,我会把这封饱含教会众弟兄姊妹对您祝福的信捎去,愿您早日康复。

爷爷,记得吗?2004年6月21日,我听到您要做手术,匆忙从重庆飞回来看您,在我们的生命中,还有什么比亲情和家庭更加重要呢?当医生确诊您为口腔癌之后,您就开始了漫长的与疾病搏斗的苦旅,您多次地住院和手术,经历了太多的折磨,不能吃,不能喝,您坚强的意志和求生的欲望,常常感动我们的心。您一直努力靠着自己的意志延伸着自己的生命,在我们的心中,您是那样地坚强和刚毅,那样优秀和可敬。您吃不下东西,靠着流食及一些营养品维持生命的体力,两年多了,一直这样辛苦坚持。经过两次大手术之后的您,如风烛残年,已经经不起任何的冲击,您却还这样坚毅,我们都看到了,我的心为您对生命的执著而感动。在生死面前,我们真的做不了什么。但死亡并不可怕,灭亡才可怕。爷爷,您需要基督的救恩。

爷爷,我和欣欣常常为您的健康平安祷告。主耶稣应许说:凡接待他,就是信他名的人,他就赐给他们权柄做神的儿女。神爱世人,甚至将他的独生子赐给他们,叫一切信他的,不至灭亡,反得永生。我们盼望您能听信基督的福音,得享属天的安息。平时您都很刚强,现在您半个身子不能活动,我来读《上好的福分》给您听。爷爷,我从来没有这样机会与您如此近距离来说话,以往我也没有这样的勇气,我相信在这个时候您会安静地听那么多弟兄姊妹为您写下的祝福和祈祷。耶稣爱您,爱我们每一个人,当然包括您,只是您不知道也不承认他的爱,因为您未曾认识他,主耶稣一直在等着您去认识和亲近他。这一段日子,我的课已经结束了,我会天天来看您,给您讲耶稣爱您的事情,希望您认识和接受主耶稣的爱,好吗?
祝您早日康复!

爱您的孩子 谢瑞 何欣
2009年7月5日 晨6点

我信主的路/喜乐

人生有很多的活法,但最终都要面对一个最公平最残忍的事实——死亡。无论是有地位的还是没有地位的,是有钱的还是贫穷的,是有学问的还是文盲,都要面对死亡这一事实。人能不能不死呢?这不仅仅是古代帝王秦始皇的烦恼,也是幼年时的我的思考。在我的记忆中对死亡的最刻骨铭心的体认是在我十二岁那年母亲永远地离我们而去的那段经历。

我是上大学二年级时通过我现在的丈夫明开始接触基督教的。之前,我与大多数的人一样,从小没有接触过有关基督教的东西,而且因为我们国家的无神论教育,对宗教也没有任何好感。所以最初每当明跟我谈起有关神的儿子——耶稣的事情时,我都颇不以为然。

明是第一次去教会的那天晚上开始与我正式约会的,所以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他对基督教有好感。但当时心想,信仰自由,他信什么都与我没关系,只要对我好就可以。因此,我并没有排斥他的信仰。当时,刚刚经历过政治的风波,我和身边的好多同学都对政权怀有极其失望的心态,所以认为寻找另一种信仰也是可以体谅的。我们一开始约会就非常认真,彼此相爱,基本上没有任何感情上的摩擦,但不知不觉中,明和我之间的谈话内容中信仰的话题占了很大的比例。明常常说,因为他爱我,希望我也和他一样信主,将来一起去天国。刚开始我没有当真,但他却越来越认真起来。

有一次明带我去见一位宋先生,他与我谈论基督信仰,当时我一心只想反驳他,根本没有认真想过他的话。过段时间后我们又去见宋先生,谈起信仰时,我仍然努力反驳。最后,与上一次一样以我的回应结束了谈话。我很高兴自己又一次在辩论中赢了对方。离开时,宋先生拿出他的小本子说:自从上一次见面之后,我把你的名字记在了这个本子上面,一直为你的灵魂得救祷告,今后我还会继续为你祷告。我想,祷告吧,但这并不能影响我的什么。出于礼节,我恭敬地与宋先生告了别。
当我推开北京饭店的旋转门出来时,我突然感到自己好失败,好傲慢,好无知,好虚伪。宋先生谦卑慈祥的面容浮现在我的眼前,我心想:他是好人,他的每一句话都是出于他的肺腑,他对我是真诚的,他是认真的!相比之下,我是在玩语言游戏,用连自己都不相信的话作为论据展开辩论,沉浸在虚伪的、暂时的满足中。宋先生生活在国外,他的学历比我高,见识也比我广,但他没有取笑我这个刚刚脱去“土气”的 “城市乡巴佬”,反而耐心听我讲,并一一给予了回答。越想越觉得惭愧,觉得自己好没有面子。

因为明的坚持我迫不得已开始参加他们的查经小组和一些活动,但我从来没有用心去体会过什么,而是严严实实地守住自己的心,努力地保护着自己不要被他们征服。我和明依然相爱着,但只要涉及到信仰问题我们的谈话气氛就被破坏,所以我尽可能回避与他谈这方面的话题。我总感觉“神”是我们之间的“第三者”,但我却无力去改变这个局面,真是好痛苦啊!有一次,我听说明常常为我的灵魂得救流泪祷告,我就又生气,又觉得好可笑。但是,我有什么办法呢?对明来说基督信仰是如此地真实,而对我来说上帝和基督离我那样地遥远……

1990年的5月的一天晚上,我独自在校园里面散步。突然,我停住了脚步,抬头仰望着天空。我从小就喜欢看天空和绿树,觉得很享受。无论是万里晴空的蓝天,还是乌云密布的天空,或是亮晶晶地点缀着无数个星星的夜空,我都很喜欢欣赏,常常沉浸在浪漫的思绪中给自己编好多好多故事。

与往常一样我抬头看呀看,忽然,有一个意念一闪而过:其中的一颗星星掉下来怎么办?我感到我生活的这个地球很不安全,随时都可能发生天灾!再仔细琢磨:不用说星星掉下来,只要宇宙中千千万万颗星星中的一颗星星突然改变它自己的旋转轨道,那将会是怎样的灾难呢?太阳会不会突然不发光??地球会不会突然改变它自转和公转的轨道呢???越想越觉得可怕。突然,我口中蹦出了一句话:有神!是他掌管着整个宇宙!一刹那,我感到如释重负,心中好平安,好轻松,好愉悦!我兴奋地自言自语:有神,这个世界是他创造的,也是他来管理的。我把双手放到胸前以虔诚的心开声说道:我相信有神,相信耶稣是神的儿子,是我生命的救主。今后我要作你的门徒,像彼得一样爱你,而不是像犹大一样出卖你。

现在回顾当时的情景感觉好冲动也好幼稚,但当时我就是这么庄严地决定要向主耶稣的门徒——彼得学习,真心实意地走跟随主的道路。没有想到,我的这个承诺成了现实,神一步步带领了我,让我走向全然跟随他的路。我回到宿舍,就给我的小组带领人写了一封信,里面的内容就是我刚刚在外面随口说出的那些话。写完信后我就迫不及待地找个信封贴上邮票寄了出去。

第二天,当我告诉明前一晚的事情时,他好激动,还说要去问问老师(小组带领人)是否收到了我寄出去的信。可能是对他来说这封信太珍贵了吧。后来才得知带领人还特意去传达室找过那封信呢!可惜我的带领人始终没有收到那封信,因为我把地址写错了。虽然我的带领人没有收到那封信,但相信无所不在的上帝早已收到了那封信。神按着我心所愿的引领了我,使我的承诺兑现了,让我成为了牧师的妻子,用一生来跟随他,服侍他。1993年,我们结了婚。婚后我们开始在家里与弟兄姊妹聚会。神一步步带领了我们,让我们与教会一同成长,这一切都是因着神的大能和恩典。将近十六年的岁月里,神通过各种方式和经历,让我深深地体会到了他的真实和爱。

如今,我和明仍然相爱着,但这并不仅仅是出于恋人之间的爱情,而是因着彼此都信靠主耶稣而活出的更加信任、尊重、宽容和欣赏的爱的关系。我非常感谢神让我和明相识、相爱,感谢神保守、赐福我的家庭。我和明从来没有后悔过我们选择了这条道路,反而感到好庆幸、好感慨。每当看到心灵受伤的人得到医治,心灵疲惫的人得到安息,并且他们的心归向上帝时,我们感到无比地幸福和满足。因着神的怜悯和看顾,希望——每一个孩子快乐地成长,每一位成年人珍惜生命并坦然地面对死亡,每一个家庭幸福美满,我们的社会和国家蒙福,人间充满从神而来的爱,更多的人罪得赦免得到永生。

不久的将来我们将在天国里与天父相会直到永远。

圣诞奇迹/企鹅

有一种人,顽梗不化,总是坚持着对自己的那些信念,特别是对自己“软弱”的认识。而更糟糕的是,还有一种人,早已学会了给自己的软弱编织理由,将其合理化,甚至道德化、公义化。而我,很不幸地,就属于这后一类人。

这世界上如果没有上帝,其实很多东西都变得模棱两可,没有绝对的软弱,也没有绝对的坚强。但是对于基督徒,却完全相反。在历史中,无数的圣人,无数的前辈用他们的行动,他们的精神,他们的血他们的泪为我们指出了一个绝对,那就是“往普天下去,传福音给万民听”。许多人为这句话所激励,但也有些人,因为种种的原因不能,也不敢被其激励。不幸的是,我也成为其中之一。陌生人的恐惧、戒备,以及他们眼神当中的迷惑与嘲讽常常照出的不是他们的不幸,而是我的不幸。与其说不愿在街上传福音是对自己“熟人福音理论”的坚持,不如说是害怕别人眼中所映出的自己的脆弱。基督的爱一次又一次被我的骄傲和自卑压抑下去,直到去年圣诞节,那个奇妙的日子。基督降生,为世人带来希望,同样地,就在那一天,他更新了我的希望,让我完成了新生命的无数突破中的又一个。

那是个愉快并挣扎的日子。组长说:“我们小组分为两组,一组去西直门大街上唱诗,另外一组去唐家岭的街上传福音。”我毫不犹豫报名去西直门。灯火辉煌的大街,充满浪漫情调的人们,圣诞树上的装饰闪闪烁烁地晃动人们的身影。我们五六个人聚在一起,彼此用体温和歌声相互偎依——这是我在电影中才看到过的影像。直到24号晚上我都还沉浸在对第二天晚上活动的幻想和期盼当中……

25号干脆请了假,早早就到了姊妹家。一路上仿佛空气都在说着圣诞快乐的祝福。临近中午,姊妹随口问:“你决定晚上去哪边了吗?”我一下子被问住了。那一刻,我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从未见到过的景象。拥挤肮脏的街道,势单力薄的基督徒,是唐家岭吗?至少一定不会是西直门。“你到底去哪边?”姊妹又问。“啊,我没想好。我报的是西直门,但是,也不一定吧。”“那你最好祷告看看,再决定吧。”我还没来得及应下来,她就翻身表示准备入睡了。我却怎么也睡不着。我对唐家岭本能的拒绝不仅仅来自对西直门的单方面向往,更多的是对单独向陌生人传福音的恐惧。可是我越祷告,心却越发被基督徒的缺乏以及那个地方亟需福音的负担所激动。更加奇妙的是,我过去常常被不知如何判断何为血气,何为呼召而折磨,但是这次却没有丝毫疑惑。说没有挣扎是假的,直到我踏上去往唐家岭的那趟公车,我还在为逝去的圣诞浪漫夜而叹息。可是手脚却还是硬生生地把身体拽上了北上的公车。

加上我,总共六位肢体,三男三女。这简直是完美的数字,我们几乎都是第一次在大街上传福音。两两一组,谁也不敢第一个上去说,因为脑子里一团乱麻,全都不知道从哪里说起,在哪里结束。但是有一个道理是明确的,就是,如果你不做,你永远不知道神的大能如何与你同在。事后想来,真是奇妙,当第一次开口,第一次直视对方疑惑甚至是敌视的眼神时,我的心和我的嘴仿佛就不是我的了,也记不得第一次说了些什么,但是对方没有拒绝,反而非常友善地听完了。她的男朋友从小店里出来问我们在干什么之后居然说他屋里也有本圣经,可是从来没看过,但知道我们都不是坏人。我第一次发自内心地感谢那些四处传播福音的基督徒,他们种下的果子我如今真的看到了,而我也在其上洒下了自己一点点的努力,而这种子又将继续长大直到长成的那一天。仿佛历代的基督徒肢体为着同样的使命、同样的目标,跨越时空,彼此相连。而我,居然有幸,某一天也成为了能够鼓励和祝福未来某一位肢体的力量,就像前人鼓励了我自己一样,那种因为大使命而在肢体里面体会到的超越时空的连接真是无比奇妙和美好!

而对于我而言,传福音与其说是更加造就了别人,不如说是大大地祝福了自己。这是我以前虽然听说过,但是从来没有用心体会过的。那天我们的成果相当丰富,远远大于我小信的所求。我清清楚楚地知道,这是神领我到的地方,他也必祝福和带领我!在传福音的当下,我清楚地知道我所说的话,我的心在那个时候被神所完全占据,自己从前对于面子的担忧,对于自尊心的顾念,对于自己任何的顾虑和挂念完全不见了,内心充满的只有基督的爱和想把他的福音传递的激动!这让我终于明白了苏索(Heinrich Seuse),这位伟大的德国神秘主义诗人所说的“眼睛因看而自失,因为它在视觉活动中与其对象化而为一”的道理。基督徒因福音而自失,完全融于神的大爱当中而放弃了自己,消灭了自己。这是一种多么奇妙而美好的境界!而同样地,我也真实经历到了“你的日子如何,力量也必如何”。小信的人会说:“神啊,我的力量如何,愿我的日子也如何!”因为我们不想承受似乎超过我们所能承受的痛苦和磨难。但是神并不这样行事,他要你爱他,他要你认识他,相信他是全能的主,是行奇事的王,于是他必应许“你的日子如何,力量也便如何!”你只要去行,因为神在你面前早已为你开了道路。

从传福音中得力量/卫珍

信主已经七年了,感谢神使用这卑微的器皿,让我在传福音方面有一些小小的感悟,借着传福音让我的灵性意外地得着激励。现在写出来与弟兄姐妹分享。我也知道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中,教会中有些弟兄姊妹一直挂念着我,并常常为我祷告,所以也盼望这里的分享能够与这些弟兄姊妹在主里共勉。

一、冲破人为设置的心理障碍

在做某件事情之前根据所处环境作可行性分析,几乎成了现代人应对各种事务的本能,当神把我们带到一个新环境中时,我们同样也会用这种方式来决定福音事工的开展。但我想要说这往往只是人的智慧和见识,它经常会成为福音事工中人为设置的心理障碍,而遮蔽了神自己高深莫测的心意。这次来宁夏的经历,神再次让我看到这种人为设置的心理障碍对福音事工的辖制。

坦率地说,这次我并没有抱着多么宏大的使命来宁夏,之所以来这里,只是出于我为庸常生活的打算。到了以后才发现,这里方圆几十公里内都是煤场,到处弥漫着黑色的煤尘,一天下来,身上脸上几乎没有干净的地方。属灵氛围更是荒凉,我的哥哥嫂子姐姐以及其他的亲属等都是清一色的外邦人,其他我能接触到的工人基本都是回民……刚到的第一天,这种客观环境和属灵环境就把我吓住了。我深知道人性的软弱,恶劣的客观环境通常会影响到我们的属灵生命,荒凉的属灵氛围也会影响到人性在恶劣环境中的生存能力。现在如果这两者相互作用,形成强大的恶性循环,我真担心自己又会经历一次信仰的旷野。对于体验过天恩滋味的人,生命中最匮乏最软弱最荒寒的经历无疑是信仰旷野了。想起来我就心寒,非常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到这里来。

第二天圣灵一直感动我应该在荒漠中撒种,但我一直妄图逃避这种感动。这样的环境怎么撒种?我怎么做得了……当我给所接触到的第一个回民传福音而看到他眼神里一片茫然时,我就一点信心也没有了。感谢神体恤我的软弱,他帮助我冲破了自己人为设置的心理障碍而勇敢地迈出脚步。第三天我决定顺服内心的感动继续传福音,这时我就发现其实神在这里的人心预备远远超出我的想像。连续有好几天我每天都给四五个回民传福音,他们竟然没有一点抵挡和回避,相反,他们非常乐意听我讲,还很积极地与我探讨;原本以为哥哥、嫂嫂看到我在这里传福音一定会很反对,记得在来这里之前母亲在电话中反复叮嘱,在那边你可别把耶稣挂在嘴上啊!但在接近一个月的时间里我看到,哥哥和嫂嫂的心对于福音非常柔软,从来就没有反对过。有一次,哥哥还津津有味地听我讲神如何创造天地如何护理世界;以前一直在信仰上怎么都不开窍的姐姐,因为有一天晚上做恶梦,第二天让我为她祷告,感谢神的怜悯那个晚上她睡得意外地平安,现在她竟然跟我做了决志祷告,做完决志祷告后她竟然就开始热心地传福音了!这意味着在这里我将有一个属灵的伙伴,也表示我家这顽固的福音堡垒已经被神打开了一个缺口。真的太奇妙了!如果就人的眼光来看,刚来时候对我来说这里绝对是福音的荒漠,但上帝就在这荒漠中开辟了绿洲。

二、放手让圣灵来做工

以前在传福音的过程中,我总是会说许多话,四个属灵原则,神如何创造天地如何护理世界……条条套套不展现到一定程度我是不会罢休的。那时我以为既然是传福音,我总得说吧,不说话怎么算传福音!后来神光照我,这样的传福音通常会忽略了圣灵自己的工作。而真正攻破人心自高之事的不是我们的口才和知识,而是圣灵自己的大能。保罗说过:我说的话讲的道,不是用智慧委婉的言语,乃是用圣灵和大能的明证,我感到这句话其实也可以应用在传福音上。很多次在面对着回民传福音时,我其实并没有作任何准备,但我感觉自己里面仿佛有许多现成的话语要涌流出来。当我意识到这是圣灵自己要来做奇妙的工作时,我就放下了以前传福音的老套路,而是顺着内心的感动来说话,这时我发现我许多提问在当时场景中都是恰当而切中要害,真的连我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有几次我凭着内心真实而强烈的感动,以他们心中是否有对于永生的确据为切入点,结果我发现在场的几个人都相信世上真有造物主,真主是唯一公平和公义的那位,人是罪人,人有灵魂,有天堂有地狱……但当我继续发问,既然真主是公义的,那么对于罪人一定是要审判的,是吗?对方答是。我继续问,既然你承认你是个罪人,那么真主也是一定要审判你的,是吗?对方答是。继续问,既然你承认你要接受审判,那么你死后的灵魂会到哪里去,岂不是要下地狱了?问到这里,对方就陷入迷茫中了。那次有一个回民差点就决定跟我做决志祷告,还有几个人说,我感到你们信的好像真的比我们信的要好。那次我深深体味到在传福音过程中,我们应该学会放手由圣灵来做工。

后来又有了一次经历。有一天到下午了,我还没有传福音,于是就跟神祷告,求主给我预备一个福音对象。刚祷告完没多久,就有一个人跑到我工作的地方,拿起放在桌上的圣经翻起来,一边说你还信这个啊?他这一问我马上就来了兴趣,趁机追问,是啊!听你话好像你也了解过这个?对方就说起他是河南人,以前就有好几个人都对他讲过福音,还给他看过什么录像片。于是我就想跟他聊聊,看看他是否了解过完整的福音信息。因为在传福音的过程中,经常发现有人说许多人给自己传过福音,待了解后却发现对方连基本的福音要义都还不知道。但就在我准备要开口时,这人拿起了我放在桌子上的福音小册子翻起来。我看到他认真专注的阅读样子,感到当时我不需要硬要插手让他中断阅读而听我说点什么,仿佛那样才算传了福音有了交代,我最需要做的就是为他祷告,由圣灵此时此刻借着他的阅读来动工。于是他在那边阅读福音小册子我就在旁边开始祷告。他是附近一个工厂到这里来买煤的采购员,好几次他们厂到这里运煤的司机跟他打招呼都没有中断他的阅读。我是第一次发现就这本福音小册子居然也有那么大吸引力,心里真的惊喜圣灵的奇妙工作!他整整用了二十五分钟从头到尾地看完,而我则用祷告全过程奉陪!这是我自信主以来第一次自己根本就没说话地传福音,但我心里非常感恩。我知道这个过程是圣灵自己在做工。尽管他看完后好像并没有什么反应,但因为我深深意识到了圣灵在福音事工中的主导作用,我的心就从对福音果效的关注转移到了神自己的心意上。这会帮助我的生命逐渐脱去浮躁而产生更多的沉潜。这岂不是神要借着福音事工而让万事互相效力,让爱神的人得益处吗?

三、用生命来见证

信主初期,有一句话一直很激励我:不管得时不得时务必要传道。我就把这句话应用到福音事工上,有一段时间经常会在包里放一些福音单张,随时随地分发。现在回顾起来,我觉得这优良传统是依然需要保持的,同时神带领我操练用真实的生命在环境中见证福音。在这里,与我最亲近最熟悉的人都是外邦人,在他们面前人性其实是最容易怠惰的。但现在我要把福音传给他们,必须得把信仰活活地见证出来。同时厂子里的大部分工人都没什么文化,听不懂什么高深的理论,如果我要把福音传给他们,就只有让他们从我身上看到活生生的耶稣。这真是有益的操练呵,也真是掐中了我生命的软肋。

我发现要想接近工人并取得他们的认同和接纳,很重要的一个方式就是参与他们的劳动,于是我就在空闲时跟大家一起干活。但这煤场里环境恶劣,春天经常起风,当狂风卷起黑色的煤灰四处飞扬,简直就像战场上的滚滚浓烟。有一次我们正在干活,突然就刮起大风。刚看到这阵势我真的感到好恐怖,真想放下工具拔腿就跑。但如果招呼工人们跟着我逃跑,不合适吧?他们是工人,干活是他们本分的工作;自己扔下他们跑吧,算不上犯律法,但我怎么见证耶稣的舍身之爱?当时我是咬着牙坚持了下来,一边在心里跟神祷告,主啊,我要受不了了!我虽然时常软弱,经常为皮肤变得粗糙容貌变得难看而耿耿于怀,但感谢主的怜悯,他依然让我有心志在这样的环境中见证他。

不过到现在为止我依然做得很不够,我发现自己天然的生命就像一堆破棉絮,没有能力来荣耀他。一个晚上在工人的寝室里跟他们分享时,我是那样不愿意在他们那张又黑又脏的床上坐下来;当那个满身污黑并有异味的女工想要靠近我时,我不由自主地躲开了……那天晚上临睡前祷告,禁不住在主面前失声痛哭,我对自己真的太失望了!我其实也是个赤贫而卑微的人,迄今为止的人生中我在这世界一无所有,是被世人所藐视所撇弃的。现在因着主的怜悯,我被接到他光明的国度中,可是当我面对那些暂时比我更加地位低微的人时,我里面依然那么傲慢、清高,并充满了对他们根深蒂固的不接纳……为此我对自己多么失望呵!祷告时,圣灵就不断把主耶稣在世界时那衣衫褴褛的样子显现在我脑海里,万主之主、万王之王尚且甘心如此,我又是谁呢?想到这里我更加失声痛哭,但同时心里也释然了。我知道,在我天然的生命里是绝对无法给予比自己更低微的人以真正的接纳和爱的,但靠着那加给我力量的,我凡事都能做。当然到现在为止,我实在不敢说我能够用生命来见证福音了,我只能说通过这次经历,我深刻地意识到自己更加渴望能用生命来见证福音。

四、福音本是神的大能

通常我们总是认为应该在灵性高涨时才去传福音,仿佛那时传福音更加有能力有果效,但其实这实在是误区。经常在我们软弱得实在连自己都不相信还能传福音时,如果我们能抱着使命感来传福音,神就让我们经历到福音让软弱的人得刚强的大能。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福音基要真理,说了不知多少遍的老掉牙的故事,但只要我重复一遍,心里就不知从哪里涌起来巨大的力量,十几分钟前的软弱竟然荡然无存!在每次传福音后我总是满面红光,激动得鼻尖冒汗。我禁不住深深地感慨,福音本是神的大能,要救一切相信的人,也要让灵性软弱的生命重新得以站立和坚固。因为神的大能借着福音,在软弱的人身上显出完全和刚强。因此弟兄姐妹,如果很软弱时,不妨试着去传福音吧。

我现在非常感恩在小小的事工中能被主使用。我也相信我做在主耶稣身上的没有一样是枉费的。就如我在祷告中说的:主啊,唯愿我祈祷的声音飞到的地方空气都被洁净,唯愿我脚掌所踏之地都归在你的名下,唯愿我在这里所传的每一次福音都能被你使用,而晃动笼罩在这块土地上空的黑暗帷幕……
主啊,愿你复兴的火焰燃烧我们卑微的生命,从此我们的生命就变得高贵而华美!

用平安的福音当鞋/曾淼

主耶稣的许多诫命中,如果有些会让基督徒不安,那么“传福音”必是其中之一。因为它不仅是主耶稣言传身教的主题,也是主升天之前再清楚不过地托付给我们的大使命,这就要求我们必须以行动来回应。我想传福音之所以难,是因为它带给我们的挫败感——不论是在哪个年代、哪个群体,永远都是接受的人少、拒绝的人多;而对于信奉 “独善其身”的含蓄的中国人来说,传福音又与我们的民族性格冲突得十分激烈,是绝对具有颠覆性的。于是,有基督徒将预定论应用于此:“信不信反正都是神预定的嘛”;或者将其归结到每个人的恩赐、负担不同。下面我要见证的是,神如何为我量身订做了一双“平安的福音”牌鞋,并且一路激励我穿着它走下去,最终使我的生命不断被造就。

一、 出发

在信主后的相当长一段时间里,我都是个独来独往、有点自闭的家伙。我对人有一种惧怕和厌恶,所以能不跟人打交道就不打,没事时一般都沉浸在自己的音乐世界里。一个人在家的时候,甚至不接电话;电视的声音和说话的声音也会让我烦。可想而知,我自己也不是一个话多的人。我不知道这样一个人能跟“传福音”这件事挂上什么钩。
第一次意识到不对劲,是我有一次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想法。以前我听了一张特好听的CD或看了一本特好看的书,我会毫不犹豫地推荐给我的朋友,说:“你听听这个,特好听!”我的热情在于我迫切地想把我所认为的好东西分享出去。如果对方不认同,我会有失落,但不会太在意,因为我坚定地相信那个东西是好的。而信仰,这个我所宣称找到的终极真理和生命的拯救,我却羞于开口跟人分享,显然我对它的实际信心,还不如对一张CD。或者说,也许我还没有那么享受它?如果它真的把我从死亡救了出来,难道我不该站在大街上呼喊“号外!号外!天大的好消息!我们都有救了”吗?
于是我出发了。也许一开始只是为了确认我的信心,但我毕竟迈出了那一步——我从身边的同学、朋友开始,一对一地讲、送圣经、邀请来教会等等。“面积”比较大的一次,是在北大的高中同学聚会上。当时心理压力比较大,是因为在座的同学几乎都是北大的,只有我不是,心里多少有点底气不足。幸亏保罗写了那句“我不以福音为耻”,我就一直用那句经文鼓励自己。大家安静地听完,貌似都若有所思,我心里稍稍松了口气。这时,一个女生说:“如果耶稣是神的话,那他被钉在十字架上的时候,为什么还说‘我的神,我的神,为什么离弃我’?’”这下顿时换我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原来不是只有我看过圣经!而我竟然不知道这句话在哪儿!
从此以后,我就更加发奋地读圣经。因为我没有答案,但我相信神有答案。在我信仰的过程中,我对人生的很多困惑,都在不经意间,被一句神的话所解答。之后,别人的质疑或诘问,屡屡成为我在神的真道上更深地下功夫的激励。

二、方向

到我大学毕业的时候,信主将近两年。这期间,我不知道邀请妈妈来教会邀请了多少次。每次一开始她都答应得好好的,到最后不是有事就是太累了,总之一次也没有来过。想到我信主前的那一年里,自己也是这样一再地拒绝给我传福音的那个姊妹让我去聚会的邀请,一边羞愧,一边也就能忍耐妈妈了。而且在我心目中,妈妈一直是最开明、最温柔、最乐于接受新事物的人,这么好的福音她一定不会拒绝的。结果两年下来,我发现在对待福音这件事上,她不是这样的。终于有一次,她下定决心,说这周一定去。我喜出望外,赶紧告诉她在哪儿在哪儿。她狐疑地看着我,说:“单元楼?不是外面那种大教堂啊?那不去了!”
那个主日我向宋牧表达了我的绝望,他却微笑着说:“没关系啊,你就为她祷告,然后好好活出你的信仰,她会看见你的改变的。”宋牧的这句话整个地扭转了我之前的“福音战略”,并为以后奠定了方向。他提的这两点——祷告和见证,都是我之前没有注意过的。也真是自己的办法用尽,才看到神开的是另一条路。祷告就是求神做,看神做,跟神一起做,凡事祷告先行;而见证则是“事实胜于雄辩”。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传福音是信仰的试金石——你生命中真实地经历了多少,你才能从信心中讲出多少,同时还要放在你活出了多少中去检验。
2005年圣诞节,妈妈第一次来到教会;而次年的圣诞节,她正式受洗归入主的名下了。但这并不是说我做得多好,事实上恰恰相反。我妈很聪明,她很快学会拿信仰来“要挟”我达到她的目的。比如她会说:“哟,上帝还让你剩饭哪?”或者说:“你表现好我就去教会,表现不好我就不去了。”诸如此类,不一而足。以至于后来我气急败坏,发动了“第N次母女大战”。每次打完,我就关在自己的房间里,跪在地上,为自己不能停止犯罪痛哭悔改,一遍又一遍地默想主背着十字架走各各他的路,祷告求主把我与他一同钉在十字架上,让我能够向着自己死。祷告通了,真的愿意降服了,再出去向妈妈道歉、求和好。那段时间的操练,让我学习了为福音付代价。

三、 路口

给爸爸传福音则是另一个版本的“不可能的任务”。我10岁左右,爸爸就离开家去了上海;到我高考之后,父母就离婚了。从小到大关于他的记忆,90%以上都是伤害。以至于我刚开始读圣经读到“饶恕”这个字眼时,我都想不起他来,因为那已经超出我的想象范围了。
三年后,我跟我爸面对面坐在一起吃饭。长到23岁,这是印象中我第一次心平气和地跟他独处——是因着福音的缘故。那天我送给他一本圣经,给他讲了救恩,最重要的是,我看着他,说:“我原谅你了”,然后趴在桌上大哭,感觉像心里被割下去一块肉。后来实在憋不住,又补了一句:“要不是主原谅了我,我才不会原谅你呢!” ——是啊,我一直以为我有权力恨他一辈子的。但是,主啊,既然你说“你们要饶恕,因为我已经饶恕了你们”,既然你说“要爱你的仇敌”,因为你“以自己的身体废掉冤仇……并且来传和平的福音”,那我除了听你的话,还能做什么呢?就在我哭的时候,我眼前出现了一幅画面:一条锁链从我身上脱落了;而且是我一直在对它说:捆得再紧一点、再紧一点吧!原来主不仅要我从心里释放我爸,也要把我从仇恨的捆绑下释放出来。那一刻,我无比真实地感受到主是多么爱我,委屈的泪水霎时变为感恩的泪水;那一刻,也成为了我属灵生命中的“出埃及”。从那以后,“顺服主”变得越来越容易,因为相信他爱我。而这件事本身,也成为后来再给别人传福音过程中使用的见证。
那天晚上分别以后,爸爸发来一条短信:感谢上帝的恩典和你的饶恕。回家的路上,我无意间抬头,看见天上挂着一轮又大又亮的满月,顿时微笑——人间一切无法弥合的破镜,在神那里都是可以重圆的。我看着那轮满月,仿佛上帝也在对我微笑。

四、加速

2007年发生的一件事,让我对“传福音”的认识又上升到一个新的高度。那年我姥姥生了一场大病。有一天我去看她的时候,她拿了个小金片片给我看。我一看,是个佛像,上面还有法轮功的念词。我问她怎么会有这个,她说Z阿姨来看她的时候给的,还教了她怎么念;过两天还来。Z阿姨跟我们家的关系非同一般——我是她看着长大的,她女儿又是我看着长大的。我爸妈离婚后,在我家最困难的时候,是她借钱给我妈。所以我左右为难,不知道下次她再来的时候我应该怎么跟她说。正踌躇着,敲门声响了。我心里咯噔一下,不会是她的,肯定不是,不是说过两天才来么。一开门,果然是Z阿姨!我一时语塞,心里翻江倒海。Z阿姨径直走到姥姥床边坐下,说:“姥姥,我来看您啦……”寒暄了一会儿又问:“上次我让您念的,您念了吗?”边说着,边从塑料袋里掏出更多的书和盘。我在作了半天思想斗争之后,终于不得不硬着头皮,说:“阿姨,实在对不起,这些东西您拿回去吧,我信主耶稣……”之后那两个小时,对我来说无比煎熬——跟一位如此亲近的长辈,站在对立面上谈论各自的信仰,并且知道最后不可能达成任何共识,只会是清楚地划清界限(为此全家人也不会放过我)。而谈的过程中,我从未如此强烈地感觉到,灵界在争夺灵魂,我决不能妥协退让。最后她流泪了。一开始我以为是被我气的,结果她说:“我来晚了……”从她脸上我看到了深深的同情和惋惜,那是我所没有的——对灵魂的负担。我的心被震动了。
这是我第一次经历属灵争战的黑暗。我骑车回家,全身无力,哭了一路。我觉得自己就像一个手无寸铁、刚从战场上死里逃生的草民,平静下来以后,第一件想做的事就是抄家伙、穿军装。没有人愿意打仗,但是如果你身处其中,你就别无选择。而我们现在所处的,是一场宇宙性的战争。虽然我还没有准备好,但是为了不再“被动挨打”,我只能选择站起来,主动迎敌。就是从那天起,我开始把自己当成一个士兵来对待,操练自己、警醒自己。也是从那天起,“传福音”对我来说又多了一层含义,那就是为灵魂而战,而且我对最后的结果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五、结伴

2007年快到圣诞节的时候,我们几个平时经常聚在一起祷告的弟兄姐妹灵里都很火热,想出去传福音,我就建议去我家那片儿。我家院门口那条小马路上,充满了水果摊、报摊、烟酒杂货铺、小饭馆等等,还有一排“发廊”。那段时间,我每天回家路过,都会为那些小姐们祷告。我心里很想给她们传福音,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正好趁这个机会,我们可以一起去。于是在一个阳光灿烂风又大的下午,我们带着福音单张、一大兜子糖果和巧克力,集结在小路口。G弟兄彼时已是全时间奉献的传道人;M弟兄还在校,是校园团契久经沙场的“四律”高手。有他俩在,我倍感“刚强壮胆”。然后我们就挨家挨户“扫荡”了一圈。
到了发廊那边,我一个人怯怯地过去。小姐们有的直接在里面摆摆手,有的把玻璃门拉开条缝儿,接过东西又赶快关上。只有那么一两个人还稍微听我多讲了几句,甚至愿意让我留手机号。时隔两年,我想到主耶稣在接近撒玛利亚妇人时,说:“给我水喝。”本来犹太人是最瞧不起撒玛利亚人的,但耶稣却在他最软弱的时候,向一个连撒玛利亚人自己都不齿的妇女表达自己的需要,他们中间重重隔断的墙,霎时就被穿越了。所以回想起来,当时我多多少少还是带着一点道德上的优越感。事实上,除了先于她们站在恩典之中,我跟她们有何不同呢?
后来我们又转战菜市场。往常我去买菜,头也不抬。虽然菜摊后面的菜农脚底下踩着东西,站得很高,但实际上依然是我在“高处”。但那天,当我仰着脸直视他们的眼睛、把东西举起来递到他们手中、并且告诉他们福音的好消息时,我突然就明白了什么叫“替基督求你们与神和好”,因为他们都站得如此之高。当我不再是顾客,而是传福音者,我们之间的地位立刻就互换了。在福音面前,人人都以高高在上的姿态走过,不分贫富贵贱、有知识还是没文化。

六、在路上

迄今为止,凡是身边能接触到的人,我都或多或少跟他们分享了我的信仰。其中有我眼中完美无缺的老师——我曾经怀疑她这样的人是否还需要福音,也有妈妈的同事、领导;有以前痴迷摇滚乐时认识的乐手,也有大街上跟我借手机打电话的陌生人;有被老板打、却没钱回老家的藏族姑娘,也有来中国学习、家乡只有老年人才去教会的法国女孩……神在我们身边放了各式各样的人,我们能给他们的最好祝福是什么呢?就是把福音讲给他们听。
在这个过程中,神的话一次又一次、一句又一句地被印证,因此我的信心得到了坚固;同时我也一次又一次、在一个又一个人身上,看到没有神的生命是多么没有盼望,体会到神“愿意万人得救、不愿一人沉沦”的心肠。而我自己,从封闭、孤僻,变成不再害怕人、愿意亲近人;从脆弱敏感、容易受伤,变成不再那么把自己当回事、抗打击能力显著增强;从手握着真理而来的骄傲自义,变成在每个人身上的软弱和失败中看到自己。
福音是如此地宝贵,我一再地经历被医治、被释放、被安慰、被洁净……他实在是为我施行诸般救恩的神!现在我终于怀着当年给别人推荐CD时的那种热情,甚至是远超于此的热情,迫不及待地想要跟别人一同分享福音的好处!虽然这中间也有伤害,但它们在神的手里,最终都被用来不断地炼净我的生命。也只有在那些时候,我才能稍稍体会一点主当年的处境,并且效法他单单活在天父面前。别人怎么看我都无所谓,在神面前,我看我自己是君尊的祭司,是福音的使者。我要穿着这双“平安的福音”牌鞋,一路走下去。
每天早上我都坐公交车上班。汽车进站时,会看到站台上站着一排又一排的人。他们同样是按着神的形象被造,灵魂却被囚禁在死亡的监牢中;他们在等车,但是他们更等着听那能够释放他们得真自由的宝贵福音。

风吹竹动 竹语风听/安然

这是北京城西一座以遍植各种竹类而闻名的公园。因为离我家很近,它成了我回国后每天散步休息的必去之地。

公园的面积不大却曲径通幽、景色怡人。走进公园南门,迎面是一湖碧水。湖水时而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点点金波,时而让风扯起浪的帆,争先恐后地涌向对岸。沿湖的土丘和小山上到处是茂密的竹林,竹竿翠绿挺拔。在竹篱笆隔开的小径旁,长长的竹梢和竹枝被油绿的竹叶压得沉沉垂下,搭起了一条条绿色的甬道,成了遮天蔽日的幽静长廊。

刚回国的时候, 常常是早晨六点多钟,我沿着逶迤曲折的小路缓缓而上,寻找一处竹叶掩映中绿色竹子制成的长凳坐下,我看着叽叽喳喳的麻雀在草地上蹦蹦跳跳,有着漂亮的深孔雀兰色翅膀的喜鹊在身旁飞起飞落,它腹部的白色在它飞跃上腾时像射出的羽箭。偶尔,还有毛绒绒的小松鼠拖着耸起的大尾巴,蹑手蹑脚地从我面前悄悄走过,没等我仔细端详,这个可爱的小生灵便闪电般地蹿入竹林,消失得无影无踪。微风吹过,远方的岸柳摇摆着秀发般的条条丝绦,近处的竹叶也抖颤着发出的吟唱。我茫然地望着周围浓郁的绿色,身处如此优美安静的环境中,我的心却并不平静。

我思绪散乱,读经无心,祷告无力,只想问我的神:“这是为什么?” 那情形就像被击打的约伯和千百年来苦难中的基督徒一样,我不敢向神贸然提问,可又不能不问。

2008年3月底,一场突如其来的急病将我击倒,使我不得不放下工作和教会中的事奉,回国治病休养。离开信主后成长的教会, 离开亲如家人的弟兄姐妹,那种孤单难过的滋味更胜过身体上的病痛。回国后我找到了可以参加主日崇拜的教堂,但一时很难找到灵里交通的团契。同时经济上的困窘、孩子的教养等一系列问题接踵而来, 我仿佛走进一片干涸的戈壁荒滩,经历了灵性上的低谷。我好像在黑夜中摸索行走,看不到前面的路。那时才知道,原来“仰望”、“等候”、“信心”、 “依靠”这些平时脱口而出的词语分量有多重。更使我痛苦的不仅仅是进入内外交困的孤独旷野,当时因为身体的缘故不能长时间地思考和写作,神似乎连我事奉的恩赐也收回了。

神让我经历这一切究竟为什么?
神听到了我的提问,他允许我向他呼求,但并不回答。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每天公园的散步依然是我向神祷告诉说的时间。我看着周围的景致由浓郁的绿色渐渐变成五彩斑斓。萧杀的秋风吹落了曾经是如画般美丽的褚黄或殷红的树叶,越来越多的树木只剩下了光秃秃的褐色枝干,裸露于寒冬之中,只有竹林仍旧茂密挺拔、枝叶苍翠。有一天,我凝视着风中舞动的竹林,向神默默祷告,竹枝随着风势上下起伏,疾风穿过层层竹叶后,我听到了涛声般的阵阵回响。突然我明白了,神从未离开我、丢弃我,如果我是神栽种的一枝竹子,神就是那时时处处环绕着我的风啊。

风吹竹动,竹语风听。神在我里面,我也在神里面,神知道我的一切。击打和破碎是为了拆毁重建,孤单无助之时,我才能全心地仰望和依靠;困苦艰难之中,神成了我生命惟一的需要。神将我放在这样的景况中,使我更深地经历他,与他建立更紧密的关系。

正如远古那位提问者所言:“我从前风闻有你,现在亲眼看见你。因此我厌恶自己,在尘土和炉灰中懊悔。”(伯42:5—6)我同样也懊悔自己的愚笨和无知。那一刻,我的心结解开了,我不再问神,乃是完全地将未来交托给神。不能上讲台事奉,我就清心地去崇拜敬拜;不能写作,我就放下写作去唱歌赞美。我不再自己寻找道路,而是看神的引领,神让我走一步,我就走一步;神让我停止不动,我就学习以神的心意去观察和聆听。因为,神已让自己最宝贵的独生爱子耶稣基督为我、为一切罪人降生,受死,复活,他对世人的爱是我远远不能完全领会的。在他心中,我是那个重价赎回的儿女,他要亲自来雕塑我,让我成为他手中有用的器皿。
春去冬来,我每天依然一步一步地丈量着公园的小路,用目光抚摸着路边的竹竿、竹枝、竹叶、竹梢,悄悄地自问自答,我是亭亭玉立的嫩竹呢,还是竹节虬劲的老竹?其实都没关系,只要是生长在神的伊甸园中就好。

上帝,你在那里吗?——对马太·伍德里的采访/赵杰 译

IVP:你为何会用愚蠢来形容祷告?

伍德里: 祷告通常并非合乎我们关于“智慧”的标准,并且它与我们的期待和原则大相径庭。有时候感觉我们的祷告生活沉浸于神所赐的温暖和平安中;另外一些时候我们却感觉被一位神秘且难以琢磨的神所遗弃。在后一种境况中,我们更多的是感觉到神的缺席而非存在。有一首经典的赞美诗唱颂祷告是如何“把我们从对世界的关注中带领出来”,但是有时候真正的祷告却使得我们陷入对世界的关注中而倍感痛苦和不公。祷告唤醒了我们的心,使我们去面对内心的伤痛和周遭的哭声。有时候的祷告让人感觉如此彻底绝望——迫切、烦乱而大声表达怨怒,以至于本能地产生了对那位隐藏的神的质疑,祷告看起来如此无效。花费时间听神的话语却未立即生效;它并未显现出耶稣改变世界的目的。然而,这些充斥着困惑、失败、沉默、黑暗和明显无力的时刻,却能打开我们归向三位一体真神的心。

IVP:我们生活在一个多受结果驱动的社会,你如何使那些没有看到祷告果效者相信祷告依旧重要?

伍德里:我们通常从效果和控制力的角度来思考结果,换句话说,就是我今天或者今年的所作所为收获了多少?我的生活在我掌管之中吗?不幸的是,当我们把这种控制模式运用到祷告生活中时,我们会集中关注与结果相关的问题:我祷告了多久?我用了多少词语?我感觉到与神的亲密经历了吗?我获得神的正确答案了吗?神是关注我还是其他什么东西?我完全表达我的祷告题目了吗?但是祷告和控制无关,它和某个重要人士的相处有关。当我们和我们最爱之人相处时,我们往往只是希望静静坐着并享受他们的存在。或许,我们需要与他们争论,或许告诉他们我们正在受伤,我们也许需要他们的一个拥抱或者他们的一只手来抚摸我们的肩膀。如果你正在和我说话,我就不得不注意倾听。这些来自人与人之间纽带的种种方面都不是关于结果、效率的。
同样地,祷告也不是关于生产率和控制的。祷告是关于和那位爱我们的天父在一起的事。在这种平安的关系中,我们只需与上帝同在,或许我们会在耶稣面前牢骚抱怨,或许我们会对他大哭,或许会专注于他甚至与他争论。这是一种极好的且安全的关系,但是我们却无法控制其结果。在书中我用了如下场景来描述我们的祷告生活:犹如那些小鸟站在一头野犀牛宽阔的肩膀上。想象一下那只小鸟对犀牛说:“嗨!伙计,左转。向右向右,让我更充分地享受一下日光浴。马上全速前进,因为我需要清风拂面的感觉。”而犀牛则往往按自己的而非那只小鸟的步调往前走,我们的天父是全然圣洁和信实的,但是他同样是一位神秘的且让我们忠实于他的神。

IVP:当人们开始更深入地祷告时是否应该为将面临的一些黑暗做准备?

伍德里:是的。我们福音派的传统倾向于强调祷告和敬拜中阳光的一面,与耶稣同在使得我们幸福;敬拜音乐使得我们幸福。当我们的生命与神对我们生命的圣洁意志连为一体时,黑暗转瞬被驱散了,有时候这是真实的,但是在基督徒正常的灵性成长过程中也会面临另外一些同样真实的情形,十架约翰(1542—1591)称之为葬身鱼腹或者身处“惊惧之夜”。有时候我们只是受伤、抱怨和疼痛,没有容易的解决之道。一些赞美歌曲和亮光不再点亮我们悲哀的心灯,有时候我们极为渴求上帝;有时候祷告毫无回应而我们也不确定到底为什么,我们可能向上帝抱怨或者与他争论——这是上帝鼓励的一种做法。
问题是,在这些时候,我们往往感觉到上帝的缺席,但是上帝或许通过我们无法参透的方式在场,漫漫长夜可能会把我们的生命向神打开,触及到我们在祷告顺利的时候不曾体会到的神的品格和同在。因着祷告中黑暗的时光,上帝会改变我们并且以奇妙的方式把我们带向他。况且,这些阴暗无望的岁月同样能提醒你去拥抱那些受伤的人们。当我们呼求上帝时,我们开始注意这个星球上数以百万计处于无望之境的人们。当我们能够向神发出痛苦的祷告时,我们就在学会倾听跟我们一样处境的人所发出的痛苦声音。

        IVP:在你看来,哪些因素能促成一个成功的祷告?

伍德里:恩典:所有这些始自上帝而非我们自己。上帝渴望与我们相会,他想让我们归向他——带着我们的痛苦、问题、绝望、渴慕,甚至是对他的抱怨。
坦诚相见:我们要以本来面目来到上帝面前。在书中我是这样说的:“好像上帝在说:‘向我说话,跟随我,顺服于我。任何做法都比沉默以对或者冰冷的肩膀要好。你可以论争、怒吼、喊叫、不同意,但是不要只是坐在那里,或者更糟糕的是,不要带着伪善、华而不实的词语来我这里。’”我体会到祷告是一次诚挚而热切的交流,而交流的对象是那位缔结全然公义之约的神,这是一个将我——真实的我而非只是可爱却假装的我——全然摆上的实践。
沟通:其实祷告很大程度上只是与神同在,而这恰恰是我们与当下的实用主义文化进行斗争的部分。有些基督徒称之为默想祷告,一种温柔的,通常是安静地与神同在的祷告方式。
专注:我们的祷告生活中有太多的纷扰,用诗人Denise Levertov的解释,就是我们的心灵关注度只能容纳一条小小的桃花鱼。这就是为何真正的祷告需要耐心、安静和专注的原因。
开放性或愿意向我们感到意外的事物敞开:上帝是良善和信实的,但他同时也充满奥秘。我把耶稣比作纽约的一位出租车司机,他车开得略有些不太平稳。他会把你带到目的地,但你肯定要走一条路线,而且会碰到你从来预想不到的颠簸。
怜悯:就是说要怜悯他人,祷告推动我们进入受伤的世界。就像上帝在我们生命的边缘与我们相见,他将引领我们的心去怜悯那些身处边缘地带的人们。就像上帝在我们的绝望之地帮助我们一样,我们会关注到身边那些绝望的人们。

 IVP:你说到祷告实际上是关于无力的,能否详尽解释一下?

伍德里: 我用我一个朋友Theresa的例子来说明,她经历了灵魂上非常非常黑暗的长夜。在实现了个人所有的梦想之后,她跌入了深深的绝望之渊,她的思想和肉体全部走向黑暗。三年前,我好像可以给她许多解答和解决之道,我好像是如此地聪明和有力量。但是现在我只能与她同坐在她的痛苦之中。我们祷告,我不知该做些什么,丝毫没有答案,因此我说:“Theresa,我不知该说什么是好,那么我们来读《诗篇》好吗?”接着我读了《诗篇》77篇,一篇痛苦悲伤的诗,于是我回家了。我满怀无力地离开,压根儿不认为我会使她感觉好一点。
接下来一周,另有人去拜访Theresa,她依旧深陷痛苦之中,但是当看望者问她是否可以为她祷告时,Theresa说:“好,不过在你祷告之前,请读《诗篇》 77篇,一周以来,我已紧紧地依靠它了,它是神赐给我的救生索。”显然,当我们在彻底的无力中读《诗篇》 77篇时,上帝向她显明了生命的力量。有时,爱护别人最好、最有力量也是最有用的方式是来到我自己的尽头。我承认,我无力专注于你或者改变你,我的话语和建议不能医治你的伤口,但是我可以陪伴你,与你一起走向我们的父。当我们软弱无力且心灰意冷的时候来到他面前,我们同样是带着了解父亲心意的儿女的身份,而且在对你我无所作为的时候却可以坚定有力地说:我为你祷告。

IVP:如何做到为别人祷告就像去爱别人一样?

伍德里:我们常常认为表达真正的爱的方式就是为人做一些实际的事情,所以当你饿了,我应该给你做一个火鸡肉三明治;当你无家可归时,我应当倡导公平的住房。当然,当你遇到类似问题时圣经是非常实际的。和想方设法制作三明治和创造公平住房一样,圣经同样非常明确地告诉我们祷告是一件很真实的“事情”,它是对爱真实而实际的表达行为。因此当我为你祷告时,我其实正在向你表达爱心。从基督徒的角度看,这是全然有意义的,因为上帝就是作为一个互爱的团体存在的。因此,当我问你“我该如何为你祷告”的时候,随后我会真的倾听并且坚持不懈地祷告,我带着我们两人到三位一体神的面前,这位上帝已经与这个充满爱的祷告的团体同在。因此,在代祷中的爱绝不比做一个火鸡三明治或者为公平住房努力工作少。祷告不意味着不再去做公正和怜悯的事,但是另一方面,祷告本身就是爱的实际表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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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本文是美国校际出版社(InterVarsity Press,简称IVP)对《祷告的愚蠢》(The Folly of Prayer)作者马太·伍德里(Matt Woodley)牧师的采访,在这本书中他敦促我们再度思考和重塑我们的祷告生活。原文刊登在《今日基督教》杂志网站,http://www.christianitytoday.com/biblestudies/articles/spiritualgrowth/areyoutheregod.html。

对神话语的默想/乔治·缪勒 汪咏梅 译

我住在尼尔斯沃斯(Nailsworth)时,神乐意教导了我一个真理(就我所知,神教导真理是不考虑人类的手段的)。这事距离今天我准备这本灵修书籍第八版的出版时已经过去了四十多年,这些年我一直从神教导的这个真理中获益。这个真理的要点是:我从未如此清晰地看到,我每天应该做的首件重要的事情是让自己的灵在神里面喜乐。我首先要关注的不是我可以为神做多少工作、如何荣耀神,而是我如何使自己的灵进入一种喜乐的状态、我的内里怎样从神那里得到滋养。我可以寻求向非信徒陈明真理,我可以寻求使信徒获益,我可以寻求安慰忧伤的人,我也可以用其他的方式寻求端正己身,在这个世界成为神的儿女。但是,我若不在神里面感到喜乐,我的内里若不是一天天得到滋养、得到坚固,我也许不能以正确的态度来做这一切。在我明白神教导的这个真理之前,至少前十年,我的习惯做法都是:早晨穿衣完毕立即祷告。

后来我明白了,我应该做的最重要的事情是读经、默想,这样,我的心才可以得着安慰,得着鼓励,得着警诫,得着责备,得着教诲;这样,我的心才可以与主相交,经历到主的同在。于是,我开始清晨一早就默想新约,从第一章开始。在简短地祈求神祝福他自己宝贵的话语之后,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开始默想神的话语,可以说探究每一节经文,从中得到神的祝福。我这样做不是为向众人传福音,不是为就默想的内容来讲道,而是为自己的灵摄取食粮。我发现其结果几乎永远是这样:过不了几分钟,我的灵就被引向认罪,或感恩、代祷、祈求。结果,我虽然没有让自己去祷告,而是去默想,这个默想几乎立刻就或多或少地化为祷告。在这样认罪、感恩、代祷或祈求一会儿之后,我继续读下面的字句或经节,随着神的话语的引领,我又将一切转化成为自己或他人的祷告。尽管如此,我默想的对象仍然始终是自己的灵所需要的食粮。其结果,总是有很多的认罪、感恩、代祷、祈求与默想夹杂在一起,我的内里差不多总是明显地得到滋养和坚固。到吃早饭时,我的心鲜有不喜乐安宁的,即便不喜乐,也很安宁。尽管我默想不是为了传福音,而是为了我的内里获益,但是,主还是乐意通过这种方式向我传递一些信息,不久我就发现,这些信息成为了其他信徒的食粮。

我以前和现在的做法的区别在于:以前,我起床后尽快开始祷告,通常将早饭前的所有时间(或差不多所有时间)都用在祷告上。不论怎样,我几乎总是以祷告开始,除非我感到自己的灵不同寻常地枯干;如果那样的话,我就在祷告前读读神的话语,寻求食粮,或寻求精神上的恢复,寻求我内里的复苏和更新。但是,结果怎样呢?我常常在跪了一刻钟、半小时、甚至一小时后,才意识到自己的灵开始得到了安慰、鼓励,并变得谦卑等等。在前十分钟、一刻钟、甚至一小时里,我的思想往往都在天马行空,之后我才开始真正祷告,这令我很痛苦。现在我很少再感受到这种痛苦,因为,我的心得到了真理的滋养,与神相交,经历到神的同在,我向天父、向我的良友(尽管我很卑微,不配做他的朋友)讲述他透过他宝贵的话语向我显明的事情。

现在我常常惊讶,自己为什么没有早一些明白这一点。而这一点,我从来没有在书中读到过,没有一场公开的布道曾令我想到过,与弟兄姊妹的私下交谈也没有激起我注意到过。但是现在,既然神教导了我,在我看来,这就是很显然的:神的儿女每天早晨必须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为自己的内里摄取食粮。正如外在的人若不摄取食物,就不宜连续地工作,摄取食物是我们每天早晨首先要做的事情之一,内在的人也是如此。正如大家都承认的,我们应该摄取食物。内在的人所需要的食物是什么?不是祷告,而是神的话语。在此我要再次强调,这不是简单地读读神的话语,让它从我们的脑海中经过,如同水流过水管,而是思考我们所读的内容,深思默想,将它应用到我们的心中。

我特别地详述这一点,是因为我意识到自己的灵性从中大得裨益,也从中获得了很大的恢复,我诚挚、郑重地恳求主内所有的弟兄姊妹都来思考此事。借着从神而来的帮助和力量,我得以用各种各样的方式安然渡过了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大的试验,靠的就是这种灵修方法。在用这种方法灵修了四十多年以后,我可以存着一颗全然敬畏神的心向信徒推荐此方法。当一天的服侍摆在你面前,种种试验、诱惑扑面而来时,清晨你的灵得到恢复、变得喜乐,与你灵里面没有作任何准备相比,会产生多么大的差别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