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竭诚为主》选文二篇/章伯斯

12月29日

从此,他门徒中多有退去的,不再和他同行。(约6:66)

有时,上帝通过他的话语借圣灵赐下异象,使你心里惊恐震撼。倘若你不行在那异象的亮光之中,就会陷入受自己想法捆绑的境地,而主从来就没有这种想法。不顺服属天的异象,会使你成为与耶稣基督毫不相干的观念的奴隶。你千万不要看着别人,说:“他有那样的想法却事事亨通,为什么我就不能有?”你要做的是行在赐给你的异象之光中,而不是与他人相比并论断他们,他们怎样想,是他们与上帝之间的事。你若发现自己历来喜好的观点与属天的异象相抵触,因而为自己的观点辩解,有些东西就会在你内心滋长,那就是:“这观点归我所有,我有权利这样想。”可它不是从耶稣基督而来。主耶稣一贯反对我们这样想,因为这是与他自己背道而驰的万恶之根。他说:“人的生命不在乎家道丰富(拥有之多)”(路12:15)。我们若不明白这话,是因为忽视了主这教导潜在的涵义。

我们喜欢躺在那里,沉醉于往日经历的美好回忆。新约若借上帝的光照启示了一个标准,你达不到,又不觉得应当努力达到,这便是倒退的开端,因为这显示出你的良心对真理没有反应。某个真理一经向你揭示,你就再也不是原来的你了。这一时刻不是标志着你作为主耶稣真门徒,继续与他同行,就是标志着你作为离弃主的人,在离他“退去”。

1月2日

“亚伯拉罕…出去的时候,还不知往哪里去。”(来11:8)

你是否有过像这样“走出去”的经历?如果有,当别人问及你这是在做什么的时候,你必是拿不出合乎逻辑的答案。在基督徒的侍奉中,难以回答的难题之一就是——“你准备做什么?”你无从得知自己要去做什么,唯一知道的是,上帝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要不断校正自己对待上帝的态度,看它是否将你和盘托出,完全交付上帝使用。正是这种态度使你能不断因他而惊喜,因为你永远不知上帝下一刻要做的事。每天清晨醒来,摆在你面前的都是一个建立在对上帝信心之上的“走出去”。“不要为生命忧虑…(也不要)为身体忧虑”——不要为那些在你“走出去”之前曾经忧虑的事而忧虑。你是否在问上帝,他要做什么?他不会告诉你的。上帝不会告诉你他要做什么;他要向你启示的是,他是谁。你是否信赖一位行神迹奇事的神呢?你是否愿意先顺服他,直到你对他所做之事丝毫也不再感到意外呢?

假如上帝是你在亲近他时所认识的那位神,忧虑则是多么荒唐的事啊!要让你的生活态度成为信靠上帝不断“走出去”的生活态度,让你的生命随处带着不可言喻的魅力,这是最让主耶稣称心的了。直到你在信心上与上帝不再有任何阻隔之前,你只能学习凭着所信的、所领受的、所经历的“走出去”。

新春的感恩——写给亲爱的上帝/Mercy

您们得救是本乎恩,也因着信;这并不是出于自己,
乃是神所赐的;也不是出于行为,免得有人自夸。
——弗2:8—9

亲爱的上帝:

今天我再一次提笔写一些关于户外的事情,这是我二十多天来不想提的一个话题;我在这中间经历了您坚定不止息的慈爱。谢谢您借着弟兄姊妹的短信与代祷来安慰我的心,来帮助我重新建立信心,您也透过各样的证据向我表达您的爱。

1月8号的晚上,我和Wuddy一起商量第二天买火车票的事情。事实上,因为户外的事情我的内心里已经不再残余任何信心了,满脑子都是谁知道上帝听不听祷告呢…用BX师母的话说上帝成为不可知的了;我还提前给Wuddy打预防针说:“如果上帝没有垂听,我们没有买到票,可别埋怨上帝哦…” Wuddy说:“不会啊,上帝会听祷告的。”

第二天早上您真的垂听了Wuddy简单且带着信心的祷告。Wuddy说订票前五分钟还求神保守呢,用了约有二十分钟的时间买到了两张回家的卧铺(这是我们好几年以来回家的第一次卧铺),还如愿买到了两张返程的卧铺,以致于我的同事说你是不是认识谁谁谁,我们都登不上那个网站呢…我说我谁也不认识,我们就认识上帝。

也正是那天,好多天读经都没有感动的我第一次被您的话语感动了,蒙我们神施恩的手帮助我们(拉8:18)…我们神施恩的手必帮助一切寻求他的;但他的能力和愤怒,必攻击一切离弃他的(拉8:22)…上帝啊,我真的知道您用买火车票的事情来向我显明您的信实,至少我自己是这么感受的。

1月14号清晨,想到头一天晚上收到的通知和报告,心里真是很难过,禁不住泪水就下来了。我心想:上帝啊,您为什么没有垂听我们的祷告呢?您不是信实的吗?可现在看,怎么好像要么我们的祷告不在您的心意当中,要么您根本不听我们的祷告…我们付上一点点,您负责其余的事情,我们一合作这事不就成了吗?到了XB牧师家,XB牧师告诉我,这叫因行为称义…

YH姊妹用自己的经历说,我受苦是于我有益;我想我受挫也是于我有益。这件事情开始让我重新认识信仰。

一方面是帮助我重新认识祷告,祷告的目的不是所祈求的蒙上帝的应允,乃是我们在祷告当中与上帝建立亲密的关系;若是我们单单定睛在祷告蒙应允方面,就很难进入保罗所说的信仰——我以认识我主耶稣基督为至宝。为此,我在主里面的委屈也不断地得到医治。我甚至想,上帝,我从来没有像过去的一年那么迫切、恒久地为着一件事情祷告过,可祈求的没有被应允的时候,我的信心几乎被摧毁了。而最近几天,我在想,我为什么没有从那种祷告当中获得一种关系建立的甜蜜呢,甚至没有畅通交谈的美好的感觉;我知道我的祷告出了问题,我需要重新建立祷告的生命。

另一方面,当知道我们还要继续户外时,我内心很不情愿,不是因为我不认同,乃是我害怕疲乏,害怕自己正常的生活被打乱。一个姊妹对这种心态描述得非常贴切,觉得自己信了主的话,工作生活各方面都应该“如虎添翼”、 “锦上添花”才是,而不应该是给自己的生活“添乱”。户外的事促使我反思我为什么要信耶稣。

虽然比起那些每次都去的弟兄姊妹我的参与算不得什么,但是与我正常的生活相比,户外无疑是特别大的障碍,我多么希望周末自己可以心情舒畅地云游四海,春天里看看百花盛开,夏夜里听听知了的叫声,秋天去踏踏落叶,冬天窝在被窝里睡睡懒觉,而不是面对警察的询问“这周怎么办呢” …我甚至想,如果我一开始就不赞成户外就好了,我现在就不会这么纠结了,但我很快就为自己这样的想法而羞愧…

回头看看2011年我和Wuddy的工作、我们的家庭、我们的生命、我们的小组、我们身边亲密的弟兄姊妹,不都是蒙了上帝极大的帮助和眷顾吗?上帝的能力不是覆庇了我们的疲乏、赐福我们的工作吗?上帝也在我们疲乏的时候格外显出恩典来,在我们工作的难处上带领我们越过无数的障碍,细细想来,我还能说什么呢?我还能埋怨什么呢?

最近和几位弟兄姊妹一起分享工作中的各样争战,也看到我身边在三自体系下成长的基督徒,我们不得不说:守望教会最大的特质就是把信仰拉到生活中,而不是用信仰去点缀生活。我们在工作中各样的操练不都源于在各种场合中公开自己的基督徒身份,高举耶稣基督是我的主,我要以他的真理为生活的准则吗?成为生活点缀的“信仰”永远无法让我们踏上十字架的道路,也永远无法让我们体会耶稣是我之主的真理。但户外以“看似极限”的方式把我们拉到了这个真理的层面上。

另外,我也开始意识到,我还有一些没有学好的功课,那就是我还不能爱我们的片警和协警,甚至有些讨厌他们。二十几周的时候,我说,等户外结束我一定得与这些人建立起爱的关系,能够从上帝创造的角度上去接纳他们、爱他们,而不是从罪的层面上去恨恶他们;但事实上,12月25日那天,面对其中一人的过激言辞,我还是本能地生出愤怒,以看似温和的言语还击了他。我还对Wuddy说:“跟他没有什么好沟通的!根本沟不通…”

最近这段时间,我们开始与其中一些人有了良性互动,其中一位说:“感谢你们唱的《云上太阳》,每当想起我们一起唱歌时的情景,我就羡慕你们的和睦、爱恋…”;另一位说:“圣经我读了五十多页了,读不懂,但我是想明白了,以后我可以带你们去平台敬拜,我给你们看着…”,而在这之前,他们一直恨恶地对我们说:“不让你们去那里你们非去那里…说什么都不听,我带你们去也不行非要自己去…太不像话了!”

我渐渐地开始有点喜欢他们了,曾经,他们要把我们从这个片区赶走,还说这是上级的命令,是他们工作的一部分;而现在,我从与他们相处的冲突中看到他们也有着上帝所创造的人的形象,他们和我一样,有无数的罪性、欲望,也有恐惧、不安全感和上帝放在我们里面的良心。我开始不再那么形式化地为他们的灵魂代祷,而是真的把他们看作一个个宝贵的生命来祈求神的怜悯与恩典临到他们…

更重要的发现是,我的生命里承受不了上帝那么大的祝福,要不然我真的以为自己的信心在高处呢;我真的会飘飘然地认为是弟兄姊妹的祷告、摆上换来了上帝的怜悯呢;甚至有姊妹说知道Mercy为什么那么蒙福吗?因为她很爱上帝。而现在,我真知道,我们能够成为什么样子,甚至我们能够存活在这个世上,不是因为我们自己如何如何,乃在乎那位发怜悯的神,我们所有的不是交换来的,也不是合作来的,乃单单源于上帝的爱。

反思的过程帮助我消化了心里的刚硬、内心的委屈和被离弃感,我的泪水被上帝的慈爱所擦去。这段时间,上帝用他慈爱的话语安慰我、鼓励我,因此,站在新的起点,我听见上帝说——“你们不要惧怕,因靠耶和华而得的喜乐是你们的力量”,阿们!
2012年1月18日

2011年特别的平安夜/QH

很多次我都在跟神祷告:“神啊,现在的住所乃是你给我的一个特别的恩典,我特别想让这份恩典流淌出去,使更多的弟兄姊妹可以在这间房子里得享你的祝福!”

神是信实的,更是垂听祷告的神,在接下来的很多个周末,这间房子都不是只有我一个主人,我为此深深地向神献上感谢!昨天晚上是平安夜,神用外界看似阻拦的方式将我们这些平日里很少见面的弟兄姊妹聚在一起,在数算恩典中我们也汇集了这一年户外以来发生在众弟兄姊妹身上的经典笑话,在这个过程中真看出神掌管一切,更看出与神同在的智慧与美好!很可能,别人都觉得我们这一年来很苦很不容易,可是身在其中的我们并没有感觉到苦涩,反倒觉得这来之不易的宝贵经历是莫大的恩典,在太多的事情上,神都给了我们超乎所想的祝福,神就是那样一位奇妙的策士,他用那双奇妙的大手拉着我们这群孩子向更高之处而行。

在这一年中,有太多我所亲爱的弟兄姊妹们为了坚持地守望下去,而付上了从未遭遇过的代价,但值得骄傲的是他们甘心乐意地愿意献上自己的所有,更愿意跟着我们深爱着的牧者们同行,因为我们的好牧人愿意为羊舍命!有一次单位领导问我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去?” 我很平静地告诉他:“因为守望是我的家,牧者们就是我的父母,我不可能看着我的家出事儿了,我的父母和弟兄姐妹出事儿了,却一个人跑了,我做不到!我可能不能像很多人那样去平衡、去研究神学领域的对与错,但是我知道,我的父母绝不会将自己的孩子置于危险而不顾,我没有任何力量去帮助他们,我能做的仅有默默地陪伴。我受不了自己的师母奔跑着去护着自己的孩子们,我受不了看到她那再熟悉不过的背影和焦急张望的脸…” 领导听了很支持我,而且让我和公司里的人更多地分享,我想了想还是算了吧,支持我们的人永远都会不讲代价地支持我们,诽谤我们的人永远都会找出刺来扎我们。

我从未想过,今年的平安夜是以这样的方式度过的,而且比任何一年都过得开心、平安!神说,在大患难中有大喜乐,我又一次真正感受到了!大家一起看教会的圣诞祝福视频,一起唱诗赞美神,一起朗诵经文,一起做祝福的祷告,一起对着自拍的视频哈哈大笑——这就是弟兄和睦同居的美好见证!

DY姊妹:以前总是听到这个名字,也听说了她的一些故事,这次又让我看到了她那颗爱主爱守望的心,感谢神!

QF、YX夫妇:我们算是新认识的老朋友了。QF,十足的好丈夫,我想他对YX的好是源于他有一颗水晶般爱主的心,毫无铅尘;YX,我亲爱的姊妹,神能让我认识你的同时,也给我生命增加了一份厚度。

XD、XM夫妇:在他们身上发生的故事,可以写一本励志小说,写一部爱情巨作,更可以写一整本好仆人的见证。记得那天XM在清河派出所和一位弟兄聊天的时候说了一句话,让我反反复复在心里默念:“如果让我选择两种活法,一种是不生病不信主,在罪中平静地活着,而另一种是像现在一样经历了死亡却拥有了神,那我还会选择现在的活法,我一点也不会后悔!”

这就是我的弟兄姊妹们,他们每个人身上都有一个动人的故事,在神里面被记念,在世上做着那美好的见证!

户外敬拜——感恩与祈祷/ZL

弟兄姊妹平安,说实话,这是我第三次尝试分享有关户外敬拜了。第一次是参加完10月2日的户外敬拜后,写成了“议论文”,颇长,感觉很多东西还需要沉淀,没有分享出来。第二次是从11月20日开始连续参加户外敬拜后,写成了“记叙文”,颇长,没有写完,也没有办法分享。但是真需要分享分享了。一方面,我若再闭口不说,我的笔记本、键盘、鼠标、桌子、椅子…或许真的都要开口说话了。另一方面,若再不分享,圣诞节也快到了,或许“过了这一村就没有这个店了”。 我主要从两个方面来分享,一方面分享经历、数算神的恩典,另一方面献上祈祷。我很感恩能有这些宝贵经历,之所以宝贵,是因为学不来,要亲身经历,正如李天恩老牧师所分享的,“道理可以学,知识可以学,但生命的经历是学不来的”。也盼望与弟兄姊妹在我们的救主耶稣基督里彼此激励、相互担当、联络生命、同奔天路。因为惟有我们 “是被拣选的族类,是有君尊的祭司,是圣洁的国度,是属神的子民”,我们要竭力“宣扬那召我们出黑暗、入奇妙光明者的美德”。愿颂赞、荣耀归给我们的父神并主耶稣基督。阿们!

一、    感恩

我很感恩我们共同经历户外,我有一种被“选上”的感觉(某个电影里的场景,几个人被选上,上了一辆车,奔赴目的地,去实现一个伟大的使命)。我们所经历的确实像一场戏或者一部电影,我想我们都相信是人手导演不出来的,现在回过头看,一幕一幕,剧情丰富而精彩,我们应当归荣耀给神。我个人参与其中应该始于2008年的5·11,算是序曲,2008年4月神苏醒了我的灵魂,我认识神成为基督徒,紧接着5·11教会在华杰聚会被冲击了,我留下了个人信息,现在回想起来神很怜悯我,我是一个属灵的baby,他让我背负的没有超过我能够承受的,那时居委会大妈打电话了,我心里砰砰乱跳,她们噼里啪啦说了一通,我差不多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她们就挂掉了电话。但是,这次的经历让我有了心理准备,潜意识里知道我是基督徒了,有这个身份,会经历一些事情,特别是我又在守望教会聚会。后来就有了2009年和2011年的户外敬拜。

我很感恩我们能够一同经历神,信心得到历练,操练不看环境的艰难,不被各种各样的声音搅扰,在信心当中只仰望他,只听他的声音,在信心中平安、勇敢而又交托地做决定,持守基本的信仰底线。我的一些经历如下。2009年我开始读研究生了,当2009年海淀公园的户外敬拜来临时,我还算平安,2008年的心理预备挺有帮助。因为我是基督徒,在守望教会聚会,他是拯救我们的神,我们应当敬拜他。教会所经历的大家都很清楚,表达得也很明白,为什么不去礼拜呢?所以平平安安地就去了,虽然也夹杂着一丝对未知的思虑和恐慌。神应该是特意安排了漫天的雪花,显明他的同在和说话,我们在风雪中敬拜的歌声,牧师和长老在风雪中讲道的身影,弟兄们手拉手在人群外围围成一圈的“安全墙”, 聚会后的问安,喜乐的脸庞及爱宴驱走了雪天的寒意,我想这一切都留在了我们记忆的深处。我们站出来了,站在了公园的门口,参加主日崇拜不停止聚会的同时,也向国家及同胞宣告了信仰和真理,我们是基督的教会,属神的子民,我们是基督徒。哈利路亚!

2009年户外我自己经历了比2008年大一些的“逼迫”。派出所开始介入“调查”,学校和老师开始施压威胁退学。还清晰记得当初要被学院叫去谈话前的害怕和忐忑(万一真把我开除了我怎么向父老乡亲交待?),一个人在学校主楼前边转圈边尝试安静祷告,高唱“主是我力量”,最后终于把自己把未来交出去,走进学院办公室的场景。这次户外开始体会到属灵争战的真实,应该是用了“炮弹”的攻略,威胁、争战的时间很短(两周后就回到室内聚会了),神依然知道我肩上所能承受的重量,我也积累了一定的“战斗”经验。现在回过头来,我想我们都知道是在被神操练,经历他的同在,越来越有一颗自由的心了。越来越发现其实没那么复杂,我是基督徒啊,在守望教会聚会,现在我们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在户外聚会,该调查就调查吧,我确实也是去聚会,没干别的,我的信仰我的生活不能被公安局或者老师来安排,该调查就调查吧,该开除就开除,得光明正大,得按程序有规矩…直到如今,依然是这样,确实也没什么好多说的。他是拯救我的神,我还要敬拜他。2009年因为我的事情,学校专门往我的学院调来了一位副书记,这也让我有些“受宠若惊”,我就一介草民而已,但是因为信耶稣参加聚会,还受到这么“高规格”的“礼遇”,我的内心很喜乐,确实有一种被从粪堆中抬举的感觉,这位神确实是真的。我之前一直在想什么时候才有机会给我的老师传福音,他可是我的贵人,但是一直没机会。随着教会搬入老故事餐吧,一下子什么事儿没有了,我也没有被退学,因为这些经历,我可以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了,在他生日的时候,我送了他一本中英对照版圣经和游子吟,后来又送给他一些亲子教育类书籍,他特别开心。我把“欠他的债”还清了,把结果交给上帝。

转眼又到了2011年的户外,我还是在学校,面临毕业,因为有了2009年的经历,已经差不多习惯了。学院和老师早早地开始“做工作”,态度温和,这次的属灵争战似乎改变了以往的“炮弹”攻略,改用“糖衣”袭击了。我不能有任何的保证(虽然也常常纠结心软),我告诉他们我会自己来做决定,我也表达感谢,他们也实在没有办法。属灵争战依然很真实,战斗似乎也更加激烈。那时有很多担心和恐惧,里面有各种各样的声音:会不会被抓进去坐牢?被学校开除了怎么办,我都快毕业的人了?我现在毕业压力挺大,又要找工作,影响我怎么办?他们告诉我的父母和家人怎么办?进了派出所他们会不会对我用刑,会不会打我,会不会“挖个坑把我埋了”?现在学院和老师对我这么“友好”,我对得起他们吗?教会做的是一个正确明智的决定吗?等等,这些念头在我的心思意念中扑闪。直到4月9日晚上我才决定下来,我是基督徒,在守望教会聚会,我还是要去,和弟兄姊妹一起参加主日崇拜。终于不再纠结了,比较清楚平安地在神面前做决定并交托,也祈求神赐勇气并保守。4月10日早晨一出门,看我的老师已经早早地在楼下等候了,被陪吃早饭,被跟随着,最终被她陪着到了聚会的地方,因为之前一番折腾已经严重迟到了,只看到现场一圈又一圈警察(还有荷枪实弹的防暴警察)和戴着红袖章的保安,场面相当震撼,没有看到认识的弟兄姊妹,打了几个弟兄姊妹的电话也联络不上,老师把我拽进了一辆出租车,直接就回学校了。我就这样与4·10失之交臂。临近4月17日,负责看我的老师问我这个主日的安排,我还是说我会自己做决定的。主日早上出门,发现楼下居然没有人,其实我相当软弱,都觉得没脸去敬拜上帝(有犯罪跌倒),去礼拜的路上我的内心挣扎得不行,但这天很神奇,重庆的Y医生姊妹恰好在这个点打电话,问是否能让教会给她们教会寄《杏花》,然后分享了一下,她说他们也知道守望教会在户外敬拜,我说我现在正在去敬拜的路上了,比较软弱,她说别怕,神在给你们吃补药…聊完我也恰好到了公交站,最终还是跳上了开往那里的公交车。我的心里还是有些忐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感谢神,在半路上来了WN姊妹,下了公交又碰到了一些弟兄姊妹,他们在那里等人,也在侦查谁是便衣,看到他们我的心里也没那么害怕了,毕竟有那么多熟悉的面孔。后来小组一个弟兄打来电话问我在哪里,他说他也到了,我那时心里一乐,觉得神在安排,两个人确实比一个人好,三股绳子不容易折断。后来我们见了面,一同前往,迎面又碰到一个找不到地儿的姊妹加入,这下孤单和恐惧差不多没了,我们径直地走向了目的地,没走几步,到警察封锁圈的外圈就撞墙了,他们问你们干嘛的,我们说过路的,他们继续追问,我们说准备参加礼拜,我们在守望教会聚会,他们要我们出示身份证,我们说也请出示你们的证件,谁知道你是谁,便衣的警察叫来穿着警服的警察,说他们穿了警服。那位弟兄和姊妹是挺厉害的类型,开始和他们争论,场面有点儿乱,有人过来摄像,我也掏出相机,和他们对拍。后来就被带到了派出所,大概登记了一下个人信息,有一个很横的便衣警察还挂念着我的相机,呵斥我要把照片删掉,我说凭什么呀,他们也在拍,我就不可以拍?他很粗暴地抢了我的相机,不会使用,但后来还是把里面拍的照片删了。后来我们三个所在地的派出所派来了警车,我们就被带上了警车开往派出所。那天天气很好,那位文学专业的弟兄不经意间发现了天空中有一握紧拳头状的云,我们都往外观看,相当给力,我们充满了喜乐。到了派出所就是作笔录,警察的态度都相当友好,他们那里有我2009年留下的记录,可能是因为我们是在校学生,他们觉得还有“改造”的空间,边作笔录边进行说服教育:礼拜可以,到那个地方不合适等等,也聊了聊教会和国家的宗教政策。作完笔录后要签字,我认真地看,我说我不能签,他说为什么不签,我说在问询之前你没有按照这上面所说的出示工作证,他把工作证给了我,笔录也属实,后来签字了。他们像对待准罪犯一样,按照那套程序对待了我们,测指纹、让我们举着写有名字的牌子拍照,可能是因为姊妹比较活泼开朗,嘴巴也很厉害,还进行了尿检。最后把我们仨关进了里面只有一把椅子的小小的候问室,等候上级通知,期间因为协警不友好的态度,发生了一些争执和言语冲突。在那个小屋子里面还算自由,我们给看管我们的大叔传起了福音,时间久了我们也可以在里面自由活动,一起祷告,一起聊天,后来我们甚至可以在里面拍照留念,都是第一次来这样的地方,很喜乐。学校保卫处的老师和学院看我的老师中午时分已经在派出所等候,到了晚上就放我们出来了。生平第一次在派出所地下室的问询室呆了比较长的时间,里面空气比较稀薄,出来后我在操场上喜乐地奔跑,呼吸着自由的空气(虽然空气质量也不咋地),仰望天空,充满了感恩和赞美。

之后一直到7月份毕业,是一段被“照顾”得特别好的时期。差不多每个主日看我的老师都会早早地(6点左右)在楼下等候我的出现。周间也会打电话问这个主日的安排,我还是会告诉她我该怎么安排自己会安排,我自己做决定,替我安排是不合适的。看我的老师周日会和我一起出现在食堂,一起共进早餐,有时也会挽着我的胳膊,估计是害怕我甩开她“逃跑”)。同学们碰到我们会有些诧异(诧异我们关系为什么这么好,呵呵)。一般吃完早饭她会和我一起到机房,我一般会给她一些信仰题材的书或杂志,比如《杏花》的圣诞福音特刊等,她找一个位子阅读,我在我的位子上按照主日敬拜程序完成敬拜,到了中午,她一般会给我买好午餐,然后才离开。总之,“被照顾”得相当好。期间学院可能是觉得她太孤单了,也开始有了分工和合作,安排了小老师和她做伴,他们的理由是要来辅导我的论文,非得来和我聊论文,有时上厕所他们会一起跟着,有一次我们在楼道处挤得转不开身,我们都忍不住笑起来,感觉特别好玩儿。再后来他们经过商量,我的导师把每周的例会调到了周日上午,大家都来开会,每次都安排我讲讲论文进展。有时也安排我出差开会,所以这段时间我去了深圳、大连等地方。他们为了我真是“煞费苦心”。我很能理解他们被动而不得以的处境,很感恩因为有2009年的经历,我们没有大的冲突,他们也大概知道怎么回事。我也经常跟他们表达,这样对待我实在是“好”过头了,但是真的完全不合理。他们说知道,没有办法,我们也是被动地被安排,中国就这样。这种令人“无语”的关系一直持续到我毕业,期 间有老师主动提出想去礼拜,刚开始准备去教堂,我拒绝了。后来我带他们去了学校附近的两间教会,去主日崇拜的同时有机会见到一些不常见的其他教会的弟兄姊妹,彼此分享,很感恩,我也相信神透过这种方式在祝福我的老师。我的论文之前一直进展得不好,没动力好像也没兴趣,正是因为户外敬拜被看着的缘故,神祝福了我,让我能够警醒努力,之前一直挨老师批,那个时候我开始有了一股从天而来的力量,我一定要尽好自己的本分,我可是基督徒,信耶稣的,所以到毕业时老师看到我的论文也感觉有些惊奇,最后答辩也相当顺利,对论文的评价也还不错,大家都十分开心。期间我很神奇地发表了一篇文章,以至于能最终顺利毕业,到现在想起来都感谢神的恩典。毕业典礼也很神奇,我们会十四个十四个地轮流与学校领导合影,我很想站在校长旁边(我们同姓,他的名字中间比我多一个字),但校长排在第七,我如果上去是排第一,我想跟我的同学换,他们不同意,我只好作罢了,结果前面的学院恰好调下来六个同学,我就被排在了第七,很神奇地和校长并肩合影。我从上海的一所学校调剂到北京读研究生,来北京后不久就归主,神似乎以最后这张与校长的合影显明他的同在,我心里充满了温暖。

毕业了离开学校的日子真好。一方面我为着能读研究生并顺利走完这个阶段感谢神,我知道这个过程至始至终充满他的祝福和同在;另一方面我终于可以不再为毕业为论文忙碌,对我来说,特别是临近毕业的半年多时间里,每天很多时光都是在电脑屏幕前挨着辐射度过的。当然,我也终于可以远离这个“囚笼”,不用再被学校被老师“特殊关照”了。毕业最后的一出戏是他们通过各种方式要得到我的新住址,通过导师,甚至故意安排同学很热情地帮我搬家。我说我真不能告诉你们,你们也知道,你们这样的“工作交接”会给我的生活和工作带来严重不方便。我离开学校后发生什么谁都不知道,现在不要来这么安排,这个不合理。我建议他们去把这个“帐”给结了,我已经离开学校了,不是学校的人了。后来他们还非得安排我开会,扣留了我的毕业证和学位证,我说你们这么做真不合理,我也有点儿火了,我说你们要拿去就拿去吧,我不管了。我当时在电话中无意中说了大概是“死缠烂打”之类的词,那位一直“照顾”我的老师在电话那头哭了起来,那时我心里挺不是滋味,他们也完全就是被动地接受了一个安排,周末要起那么早,要接送小孩儿,很不容易,但是大家都没有办法。两周过后,他们打来电话,让我回去拿证,说怕给我弄丢了。我和一直以来看我的老师彼此祝福,她也终于轻松了,送走了我这个“包袱”,她说她上辈子欠我的,呵呵,我也知道她的心中已经被埋下了一颗福音的种子。

之后我去郊区开始了新的生活和工作,因为是实习期,不忙,不用再纠结和奋斗论文了,一下子轻松了很多,疲累的身体得到了恢复,并且没有了外在的“看管陪伴”。因为离城里还是比较远,我找到了一家附近的教会,教会的负责人也参加教牧联祷会,他们在为守望教会祷告,很感谢主,我和他们建立了深厚的肢体情谊,主日的时候我会去参加主日崇拜,有时也带同事和周围单位的朋友,弟兄姊妹们的生命很有感染力,我的心常常被温暖和触动。一直到10月份,主日的时候我在其他教会礼拜,有些许漂泊感,他们也热情接待我这个守望教会的弟兄,问候分享,我不想去户外,而且有很多理由,比如离得太远,距离是个问题;神把我带到郊区来,是不是我要离开守望教会了;我需要休息,我已经够累的了;我周一要上班,万一他们不把我放出来怎么办,影响我的工作;如果一去,我马上又会失去自由,派出所到我单位门口守着影响多不好(我住在单位);我得传福音啊,不可能把朋友同事带到平台去礼拜被抓吧;教会的决定是正确的吗,为什么这么热闹,为什么有人离开了;政府是不是要动手了;等等。我会在主日的时候关注Buzz的信息,会按照教会的主日崇拜程序自己礼拜,我的心没有离开教会。就这样一直过了三个多月的时间,外在很自由,但心里在那个地方,一直很纠结,之后迎来了国庆节。国庆假期周一不用上班了(对我来说,这是很直接的挂虑,害怕周一不把我放出来,影响工作);这个时候我也发现我虽然在其他教会参加主日崇拜,但是我还是守望教会的人;教会内教会外依然有各种各样的声音,但是很多事情不是我这个位置可以评判的。那时我的心里很清楚,这个主日我要回去,我要回到那里了,他是我的神,我还要敬拜他。我也祷告主保守我,把自己和自己的未来交托出去,让我在面对他们时有爱和怜悯,因为我知道我之前很讲原则和程序,我对他们缺乏基督之爱,我需要神的爱、圣灵来引导我。之前和小组的一位弟兄分享了一下,也请他为我祷告。10月2日,平安地去到了久违的平台,刚上台阶,就撞上警察,问干什么的,答基督徒,在守望教会聚会,来参加礼拜,被带上车,车上戴眼镜的警察很友好,一路聊天,进派出所。简单登记,和弟兄姊妹简单交流需要注意的,我好像一个重新投入“战斗”的兵。之后做笔录。两位警察十分粗鲁地对待我,像对待一个罪犯。把我推进问询室后,按我在座位上,翻遍了我的书包,所有东西都倒出来仔细研究了一遍,把我架起来搜身,动作很夸张,还揪住我的衣领,强迫我说个人的信息。旁边年纪稍长的警察带着京腔在那里叫骂,对不起党对不起国家对不起父母之类。一进询问室就受到如此突然的对待,以至于我没有机会发出声音,我只能一言不发保持沉默了。很感恩,没有太多恐惧,想起了主耶稣的经历,稍稍体会到圣经的真实。现在想起来估计他们就是用一套手段而已,见没有效果,也觉得挺没劲儿,就开始录笔录了。之前和弟兄姊妹的分享很有帮助,我采用了他们的建议和经验不讲不答(如果他们按合理的程序来,我会配合他们的调查的),再说在这样十分不友好不按程序乱来的状况下我也什么都不想说,没必要配合调查,以这种方式来抗议他们的暴行。笔录几乎就成了他们的自问自答了,有一个问题我回答了他们,那就是去那里干什么,我很仔细地跟他们说,我是基督徒,在守望教会聚会,今天是礼拜天,去那里礼拜,你们很清楚的。最后要签字,完全乱来,我拒绝签字。这个主日还有一段小插曲,和警察聊天不小心透露了我一大早从后沙峪坐地铁过来,于是他们还真联系了顺义那边,一个警察、一个便衣、一个宗教局的干部过来领我,我相当无语,他们苦口婆心要登记我的个人信息,我拒绝了,我说我是从后沙峪坐地铁过来,并不说明我就住在后沙峪,他们弄错了,我已经做完笔录了,没有必要跟你们走。后来聊了一会儿信仰、读不读圣经和我们户外敬拜的事情,他们大概也知道怎么回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走人了。之后我们这些没有透露个人信息的弟兄姊妹被转移到了另外一个派出所,5位弟兄被看管在一个“笼子”里,对面的“笼子”装着姊妹们。很感恩,我们成了一个很特别的弟兄小组,读经、分享、高谈阔论,困了躺着睡觉,偶尔也和看管的协警聊聊天,相当喜乐。出来后也担心是不是我单位门口现在已经有人守着了,因为我包里的东西被他们翻了个遍,包括员工通讯录,里面有我单位的地址。后来发现一点儿事儿也没有,我想应该是神昏花了他们的眼目。哈利路亚!

10月底,我离开了实习三个月多月的公司(与户外无关),搬到了城里暂住一直到现在。我很感恩有这样的一段时光,不工作也不学习,完全可以自由安排,因 为之前一直在马不停蹄地奋斗奔跑。心中依然会纠结去不去户外礼拜,我的心还是在那个地方,特别是主日。虽然不工作了,一下子事情变得更多,我觉得我现在前面的道路在哪里还不知道,搬家也挺累,需要安顿下来,觉得进去了会比较累,耽误我的时间,觉得自己已经经历很多了,没必要再去折腾了,等等,反正就是不想去,又过了几周。这期间10月2日与我“一同坐监”的弟兄为了能顺利到平台周末会过来与我同住,很感恩因为户外能够有这样的时光,大家卧谈分享,天南海北,不亦乐乎。主日11月20日的前夜,有弟兄遭遇比较大的挑战,我们四个弟兄跪成一圈祷告,祷告完后我也很平安地决定明天一起去,再一次将自己交给主。他是我的神,我还是要去敬拜他。为什么不去呢?不去我第二天又能去哪里呢?这个主日又成了一个转折点,我想是神把这些弟兄带到我身边,不然凭我自己我又会犹疑不定了,就不会有后面连续户外的特别恩典和特别经历了。主日起床出发,到了附近分散,我依然走大路上去,再次直接“撞墙”,问干什么的,告诉他们我是基督徒,在守望教会聚会,来礼拜的,被带上警车,派出所,笔录。因为有了10月2日那个主日的阴影,我便不再带那些涉及个人信息的东西,比如手机、身份证、电话本等。之前自己和弟兄姊妹的经历积累了很多经验,我自己身上的血气和恐惧也少了很多,心态确实越来越自由。11月20日、27日、12月4日、11日、18日,我开始连续地参加户外特殊的主日崇拜,这已经变成了一种常态,当然,每一次依然会经历很多故事和恩典,去迎接和面对挑战,但结果都是祝福满满,我也越来越释放和得胜。大概每个主日都会去“撞墙”,告诉他们是我是基督徒,在守望教会聚会,是来礼拜的,然后被莫名其妙带上车,有时也告诉他们我就在旁边礼拜,一般还是被带上车,因为比较熟悉了,有时会碰到熟悉的警察,可以谈信仰、谈家庭、谈教会和国家及宗教政策,我一般也会带一些福音单张发给他们,希望神能祝福他们的生命。之后到派出所,笔录,我会直接很友好地告诉他们我不会透露我的个人信息,名字和身份证可以,所以他们有时也配合地自己写上“不讲”、“不答”,每次还是会告诉他们我是基督徒,在守望教会聚会,到平台是去礼拜的,教会也确实在那里礼拜,大家都知道什么原因,最后也直接很友好地告诉他们不会签字,因为不合理合法,也会告诉他们从私人的层面大家无冤无仇,如果犯了什么事请按规矩来办。有时他们也通过聊天的方式来获取私人信息,我会先问清楚是聊天吗,如果是聊天下了班一起吃饭聊,也请他们谅解。一般做完笔录出来,大家都还挺愉快,也有些无奈。当然,有时也会有一些挑战和冲突。主日的时候,还是可以按程序单完成主日的敬拜和证道信息,有时自己,有时弟兄姊妹一起,有时安静,有时大声朗读歌唱。接触多了,才发现不管是警察,国保,还是协警,大家都是人而已,在呼啦呼啦吃饭的时候就直接地表现出来了。只是我们已经被赦免和拯救,灵魂被苏醒过来,而他们还活在不明不白当中。是人都需要神的怜悯和恩典。我们也极其需要他们维护社会安定的工作,维护这个国家和社会的安定。这几个主日,在派出所的弟兄姊妹也越来越多,从最初的3—5个到10多个,在派出所呆的时间也越来越短,从48小时、36小时到最近这两次的当天晚上就放人,笔录也没有那么正式了,差不多变成了走形式(这一点让人感觉不是滋味,走过场,挺悲哀),最近的这个主日干脆都不用做笔录了(对“老人”而言,“新人”还是会区别对待的)。当然,我上个主日和LS弟兄从小路登上了平台,遭遇了某些比较蛮横的国保拖拽,有弟兄姊妹也被粗暴而无理地对待。愿神引导我们,不要动血气,用基督之爱来融化冷漠和冲突,温和而又有智慧地面对各种处境。我们就是来礼拜的,该调查教会就调查教会,该调查我们就调查我们,合理合法,别乱来。

我很感恩,我相信通过这些经历神会祝福我们的国家,唤醒沉睡的灵魂。我们期盼我们的国家有秩序,有公平正义,人们可以幸福而又有尊严地生活,能够用真理、公义、爱和怜悯来治理这个国家。神的眼目没有离开这里,我们渴望神州大地充满欢呼赞美的声音,我们的同胞知道自己是有灵魂有良心的活人。我很感恩透过这些经历,我自己性情得到了熬炼,心思意念也被更新。面对种种比较无理的人生信仰自由限制和干涉时,我之前的心态是比较“硬”的,总觉得凭什么,你得按正常的程序来,讲规矩,不能乱来,我又没有干什么坏事情,我是基督徒,在守望教会聚会,礼拜天去参加礼拜,再平常不过的基督徒信仰生活而已,全世界两千年来的基督徒都在礼拜,我的里面会有不平和属乎血气的东西。经历多了,神也光照我,让我知道自己是一个缺乏爱和怜悯的人。之前还是会有一些惧怕进派出所和面对警察,尤其是面对那些好像什么招数都可以使用的国保,但是后来越来越自由了,这种惧怕在爱中逐渐被挪去,越来越有一个自由的心态,他们也不过是有血有肉的人而已,需要神的赦免和怜悯,如果真遭遇什么不测,那为主受苦也是有福的。我也很感恩这段时期能够和去到平台礼拜带进派出所的弟兄姊妹们以及在外守候的弟兄姊妹们建立特殊的温暖的主内情谊。我们真的成了一台戏,给天使和世人观看。

经历了很多,发现其实很简单,事情的实质也确实是如此。教会是在那里礼拜,说得很清楚明白,为什么到那里原因也很清楚。作为基督徒,在守望教会聚会,主日的时候我们要去礼拜,和全世界全中国的基督徒一样,他是拯救我们的神,我们应当敬拜他。求主保守他的教会和每个孩子一个单纯的心。

二、    祈祷

我为自己祷告,我很感恩面对户外有很多恐惧、疑惑、思虑时,“蹬掉脚下的石头”,发现落在了宽阔平坦之地,神用他的大手托住了我,到目前为止很安稳,经历了神的同在。是的,我需要神的同在,我期盼被他使用,我渴望活出他的心意。他是拯救我的神,我要敬拜赞美他。离开了他,我也不能做什么,真做了什么也毫无意义。

我为弟兄姊妹祷告,愿神“照明我们心中的眼睛,使我们知道他的恩召有何等指望,他在圣徒中得的基业有何等丰盛的荣耀”。我们同蒙恩召,被安排在同一间教会,我们应当切实地合一相爱。愿我们“行事为人与蒙召的恩相称,凡事谦虚、温柔、忍耐,用爱心彼此宽容,用和平彼此联络,竭力保守圣灵所赐合而为一的心”。面对各种各样的声音,尝试着倾听那属天的召唤,做信心的决定,交托仰望,突破生命,神会开阔我们属灵的境界。之前心中祷告,希望那些在纠结和犹豫的弟兄姊妹在神面前平安地做决定,“蹬掉脚下的石头”,现在看来是蒙了应允了,因为近来每周去户外敬拜的人越来越多,而且很多是第一次,感谢神的恩典。

我为在户外经历中接触到我们的人,包括老师、同学、同事、单位领导、邻居、警察、国保等祷告,求神的救恩可以临到他们,唤醒他们的良知,苏醒他们的灵魂,这样我们可以从心底欢呼称赞神的奇妙和荣耀。

我为我们的国家祷告,愿这片土地发出真理之光,满了公平和正义。愿在黑暗中行走的百姓看见爱的光辉,愿人们认识救主和生命的主,悔改归正,罪得涂抹,愿神怜悯和医治,愿他的名被高举和尊崇!

我为我们教会祷告,愿神来亲自带领和保守他的子民,让我们持守单纯的信仰,明白并顺服神的心意,愿神成就我们的所想所求,显明他的同在和慈爱。

我为中国的教会祷告,愿教会合一、兴起、发光!

主啊,这个主日就是圣诞节了,如果我们能到教会购买的地方敬拜赞美称颂你的名,那该有多好!他是我们的主,我们还要敬拜赞美他。

愿荣耀归给神。哈利路亚。阿们!

身影——记亲爱的可爱的恩平师母/慕义

(一)

2011年1月19日祷告会,师母分享《在基督里建立自己·建立别人·建立教会》,教导我们牧师以前讲给她的一句话“要按将来的样式看待弟兄姊妹” ——

犹记 那一刻

指停唇边的甜美
爽洁的笑声
盈溢的喜乐
还有 那一句
“按将来的样式看待人”
纠改了我
论断的视线

(二)

中秋前夜,派出所出来后,师母拽着我在她熟悉的小区奔跑,甩脱GB的跟踪,气喘吁急的我自叹弗如,遇逢姊妹便说师母体力多好,直到一个姊妹告诉我师母说及那刻的感慨——“这么多年没有这么跑过”…

跑啊…
像小时候
累拽妈妈身后的安全
忘记
黑暗与危险
误以为
是小小身躯惯有的能量
直到
几日里腿的酸疼
提醒问询
已逾不惑的安恙
才明白
速度 因爱爆发

(三)

派出所门口,师母又来与弟兄姊妹一起守候,在听见警察哄撵说“(他们)已经走了”,立即向地下车库出口飞奔去,确定是他们的又一次谎言后,边走向刚回过神的我们边喃喃着“那次他们(警察)就把她从地下车库带出去…”(我知道她怕她的孩子害怕),说时仍然笑着,饱藏担心与放心的一笑,全然没有一丝被戏弄的怨憎,单纯可爱的师母。

离弦的脚步
箭冲出保抱的迫切
喘息中松漾的笑
悬落的是一颗母亲的心

(四)

中午办公室的电脑屏前,看到王勉弟兄拍的视频,我们身后的师母的背影…那晚后来她还是跟了上来,依旧是把我送到姊妹家门口,看我进去,自己离去,凌晨一点知晓我们都平安了短信给我:“我放心地睡了,晚安。”

总是
分别在您的目送中
这一个午后
让我在
您背影的温暖里
尽情
泪流成河

2011年11月28日16:50
写于中关村大街派出所
(此刻恩平师母正和弟兄姊妹在外等候陪伴)

陪伴是一种福气/铁皮娃娃

这个题目其实早就有了,一直没有机会写,但当今天再次真实地体会到这种感受,就不能不写了。

陪伴,是双牧从一开始就给新树定的调调。记得第一次去的时候,当被问起为什么要来,是不是来“声援”的,我说,是陪伴。今天大HY讲道,回顾了双牧最初所说的陪伴,让我想起这半年多来的陪伴历程。

起初的陪伴

记得雅歌有一次去的时候,我早上起来灵修,为她和去的人祷告,一跪下就特有感动,眼泪汪汪的。读到“为义受逼迫的人有福了,因为天国是他们的。人若因我辱骂你们,逼迫你们,捏造各样坏话毁谤你们,你们就有福了。应当欢喜快乐,因为你们在天上的赏赐是大的”(太5:10—12),觉得真应景,就给她发短信过去。后来她说当时正在将上未上之时,一看,就只好上去了。让我感觉自己像是在要跳水的人后面踹了一脚一样。

又有一次主日早上起来,正在为去的人祷告,收到诺诺短信:“我们已经在路上了,呵呵,还有某某和某某。”一看就特别喜乐,后来她们出来后分享,真是如此。回想起来,那时的陪伴,是满怀期待的、欣喜的,有力量的。

那一次

暑假期间,有一周的时间特别合适,我就算计自己可以再去一次,然后就听见双牧念叨关于如何去的一些麻烦,我说那可以住到我家来,一起去。这次算是陪她,竟为她担心了。因为之前听说过他们为了找一个弟兄,把那一片的弟兄姊妹家都找遍了,就想她这条鱼也比较大,弄不好会把人招来,我们两个一锅端。具体细节就不说了,总之事后觉得挺可笑的,好像人在这种时候想象力特别丰富,设想了各种可能和路线。我给她指出我们这个楼的四个出口,如果被堵门还来得及跑的话可以从楼外的楼梯下一层再坐电梯之类的。她这人方向感奇差,说了也记不住。我们平时经常讲双牧的段子,说她这样子只能当牧师。结果什么也没有发生,我们一觉睡到天亮,平平安安出门。那次,人家根本没想找她,片区的人早在平台那边布好了网,她一去就被带回去了。

那次去我也很快被放回家,我甚至可以去参加下午堂的敬拜,但是带来了一个后果。尽管之前GB曾经答应我不找我单位,但是这次不久,领导和书记就一起找我谈话了。其实领导们的态度倒还好,这个利害我也清楚,我的行业不同于别的行业,是要“执行党的教育方针”的。我的单位正处在艰难地走上坡路的阶段,我也知道领导一直在拼命努力推动,而我的部门又是他特别看重而且顶着一些压力在支持的。如果我出了问题,肯定不只是我自己的事,是要连累部门、领导和单位的。

这次之后,心里就有了顾忌。纠结一番,想我应该已经完成自己去的任务了,就陪别人吧。

陪伴的人都累了

之后的状况时起时落。工作一直特别忙,天天捉襟见肘,四脚朝天。教会的事情,时间一周一周地过去,也看不见什么变化。就想真不知道守望的弟兄姊妹是什么状况,我们这些陪伴的人都累了。有一次在博客上看到雅歌又流露出想去的意思,第二天早上醒来,觉得还是要关心一下,就给她短信“什么情况?”她回复说已经被带到派出所里,正在被所长凶。那时候,我甚至疲乏得不能起床,就趴在床上为她祷告了一下,君王的心如垄沟里的水,希望所长能够善待她,也求主让她能把她小脑瓜里学的所有的情商技术都发挥出来,能够平平安安。结果,我还没有挣扎到能爬起来的地步,就收到短信,人已经出来了,让我心情为之一振。后来听她说,所长很快怒气就没了,很奇妙。我就想,原来神也知道我那时连陪伴的力气都快没有了,恩待了她也恩待了我。

板凳队员们

天气渐渐凉了。派出所外面依然每周出现忠实守候的板凳队员们。一次去等,看见双牧居然坐在睡袋上,还以为是不让送进去的。再一问不是,她带去就是为了让等的人垫着的,因为椅子又硬又凉,尤其是腰椎不好的人坐久了受不了。几次去我都没有等过很长时间,基本都是露个头,属于去打酱油的那一类——因为雅歌说,去了坐在那里就是一种压力,所以能凑一会儿数就凑一会儿。过了一会儿板凳队员人数又多起来,我正准备走,又来了一姊妹,我正要让出睡袋上的地方,结果人家是自备垫子来的,一看就是专业的。

又是一周,诺诺又去了。我和ZX主日出来要去看看,找到大街派出所,说她们在ZGC派出所,打车过去,大厅里面是虽不都熟悉但个个亲切的面孔。我还要回自己的小区参加业委会的扫楼,先走了。ZX说她会等到10点,又给诺诺发了短信。ZX腰不好,是真的“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即为了不疼就得站着,她说要等到10点让我挺感动的。第二天,我和雅歌再次去看,本来是为了给诺诺送食品和她的充电器,结果居然接到了人,皆大欢喜。

诺诺每次去都有段子。那次去,她义正词严地指责JC的执法形式是连坐的时候,说:“你们这不是连庄吗?”JC们愣了一下,然后说:“啊?你麻将打多了吧?”弄得她很汗。这些段子,是在接了她之后听她说的。边听,边给其他的弟兄姊妹发短信报平安:“诺诺出来了,正得瑟呢。”

技术问题和神迹

就在这样一周一周的陪伴中,我的心里开始不安起来。我越来越觉得,还是想再去一次。我开始觉得那种为了单位就不能去的想法对我是一种辖制,好像我真的答应了谁似的,其实谁也没有答应过,我只是说过,你的意思我知道了。看看日历,剩下的时间不多了,数一数,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唯一的日期。

可怎么去呢?好像有一些技术问题不能解决。我想,哪怕是事先告诉GB也要再去一次,因为对户外的支持是一个立场,一个态度,这种态度我从来没有改变过。雅歌说,她对所长讲过,我们没有告诉他们的义务,但是如果被问到她会说实话。她特别纠结的是,她想去,可是不想是被陪着去。我就对她说,哪怕被问到,是被陪着去的,也要去。

就在上周,她再次去的时候,神迹出现了,所长例行询问她的短信被神“拦截”了,她直到主日早上才收到。回复的时候,所长因为加班到半夜当时正在睡觉没有看到,等到看到再打电话已经晚了,所长急得说:“我的亲姐姐啊!”那次,一直想去而没有去的大HY也去了,还特别喜乐。诺诺的新段子是,她抗议JC暴力执法,JC说我们哪里有啊?她把自己的一个手指头伸过去说:“看!都被你们弄红了!”引起JC们哈哈大笑。

预备

想去,就开始预备。之前答应了双牧一次祷告会分享,拖了很久,题目和经文早就有了,是“至高者在人的国中掌权”,讲但以理书第4章。时间定在这周三,也是完成任务,也是预备自己。周二晚上,做完单位的事,继续准备分享的内容,准备好已经10点半了,要出楼门,发现门已经锁了。好在办公室里一直放了一套洗漱的东西,躺在沙发上心里刚刚有一点小悲情冒出来,就想到,这毕竟不是派出所地下室的沙发啊。更感恩的是,之前托同事买的一个暖宝还没有带回家,正好用上了。原来连这样的细节,神都在看顾。

周五祷告会,双牧讲以利沙和亚兰王那一段。其实我们经常也像以利沙那个仆人,看见大军就惊惶,但神开我们的眼睛,让我们看见火车火马。当双牧请有感动的弟兄姊妹为建堂祷告的时候我赶紧祷,因为上次这个题目被别人先说了。我始终记得那次和LJ一起围绕大恒祷告时的感动,我相信这感动是从神而来的,我相信那个地方终有一天会传出赞美的歌声,祷告的声音,儿童主日学的孩子的声音。双牧说人的信心在不同的领域是不同的。规律是,越是自己的事情越难有信心,别人的事情,离得远一点的反而容易有。我们对建堂和户外的事情一直在陪伴,知道大的脉络,但毕竟不完全在其中,细节知道得少,所以可能更容易有信心吧。下来后小雪对我说:“托儿!”我笑笑,说:“铁托!”

祷告会后我对雅歌说这周要去,可能要先告诉GB,她说不要说。我心里咯噔一下,可又觉得她是对的,我也不愿意说。诺诺已经连续去了几次了,这次本来想休息一周,但听了双牧的讲道热血沸腾,又想去,我们俩就约了一起去。

周六下午又在办公室加班,周一有一个方案要提交审议,写好了打印出来放在电话下面,想着万一被24或者48了可以让同事复印了带到会上,又做了其他一些准备,就去了诺诺那里。

晚上我们一起祷告,一起分享,感觉特别好。诺诺是我们祷告会的组长,这半年多虽然参加SW的祷告会也挺好的,但我有时还是怀念新树的祷告会,大家在房子里横七竖八地跪着,也求他的国他的义,也求自己的鸡毛蒜皮。我们唱一首歌,祷告一会儿,再唱一首,再祷告,然后分享个人的事情,再彼此代祷。诺诺在意的是自己这两次去面对JC的时候态度上有血气,我们就祷告,说我们去是为了敬拜神,不是为了和谁对抗,求神拿走我们心里的血气。我们还为第二天祷告了很多。

睡觉之前,把闹钟上到了6点。

平台歌声

早上快7点时出门,很快打上了车,在车上,我们就开始轻声地唱赞美诗,心里是抑制不住的喜乐。到了地方,诺诺知道有一个一直上到三层的电梯,我们就上去,上到二层的时候就被两个棉大衣拦住,让我们下去。我们不下去,就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开始敬拜。这个时候,大约是7点20。

虽然以前也来过,但我发现自己的心还是跳得有点快,唱赞美诗的声音开始也有一点颤抖。可是两个人的歌声唱出来,让我又觉得欢喜。我和诺诺在教会都带敬拜,在这个特殊的地方敬拜、唱诗,感觉又相同又不同。一会儿四个棉大衣围过来,看着黑黑的影子,我真有点不安。他们其实是好奇,把我们的程序单、诗歌本拿去看看,还问有“哈利路亚”的歌是怎么回事。

其实程序单上有的歌是不会唱的,就换了会唱的唱。在这个有些寒冷的冬日的早晨,那边站着看守的人。但我们的主是天地万有的主宰,是万王之王,他配得我们的敬拜赞美。

旁边有一个扫地的阿姨,扫到我们这里,我们就站起来给她让地方。第二次过来拖地的时候,她说:“你们唱吧,我喜欢听。我也是基督徒,可是不合格。”我说:“我们也都不合格。”没想到在这里能碰上姊妹,真是惊喜。

讲道内容是讲主耶稣十架七言的第六句:“成了”。是的,在主里面,一切已经成就。当他在十字架上的时候,他面对的不只是几个仅是执行任务也没有什么恶意的棉大衣,而是冷酷的罗马军兵、恶意的犹太领袖、看热闹的嘲笑的民众。但是他说,成了。在世人看上去最悲惨、失败、羞辱的时候,他说,成了。

读完讲道内容,唱回应诗歌《鼓舞》,背诵主祷文,完成了全套敬拜程序。

后来

头脑中好像出现了一段空白。然后呢?这部分没有剧本。

听到诺诺问棉大衣:“我们可以走了吗?”

棉大衣说:“走吧!”

我们两个就下来了,边走还没有缓过神来,这就放我们走了?那干什么去呢?回教会?

转到广场正面,再到侧面,看见著名的大巴车,看到游荡的人,怎么个个都像便衣?

我们决定去路边的小吃摊吃早餐。正在吃,HN走过来叫我们:“咦,你们吃早餐呢?你们上去吗?”诺诺说:“我们已经敬拜完了啊!他们把我们放了。”HN说:“那我过去。”看着HN的背影,对她特别钦佩。她也好几次了,家里还有一个年幼的孩子。

又过一会儿,诺诺接到HJ的电话,找她要程序单。亏了我们还没走,等来HJ,给他程序单,在边上一边祷告一边看着他被带走。

虽然还有点意犹未尽,可好像神为我们今天预备的就是这样了,我们决定回教会。正走着,看见小弟兄YT。YT是被半道放下来的,他不甘心,又要上去。我们塞给了他一些食品。

走到苏州街,去上午堂还有点早,决定去大街派出所看看,坐了一会儿。我们又出来,又碰见了YT!原来他又被拦下来了,不让上去。我们就一起去上午堂敬拜。

我和诺诺回顾了一下前一晚的祷告。我们求了希望能够当天出来,最好还能参加新树的敬拜;结果祷告大发了,当时就被放了。我对神说我就把单位的事情交给他了,相信他比我更在乎,我只管我的这部分,剩下的就求他兜着了;结果不要说影响单位,连边都沾不上。我们还求第二天的每一个时间、每一个环节、每一个遇到的人都在他的手中;结果很巧地遇到了一些人和事,包括那个扫地的姊妹。我问诺诺,亚伯拉罕下山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种心情?

诺诺这次的段子是,她之前买了一双熊掌模样的手套,就等着摇一摇对JC们说:“Hi!”这次果然有一个JC夸她,你这手套真不错。

回到上午堂敬拜,觉得能在室内敬拜真是恩典。没有琴清唱练歌的时候想起HN,平时有的时候不觉得,没有才觉得司琴的服事多么重要。

大HY讲道,讲了她这半年来的挣扎和上次去的过程中的喜乐和被关爱的感觉,让我们都很感动。最后她说,“保罗说:‘我靠着那加给我力量的,凡事都能做。’要得到神加给的力量,就要站在神让我们站的地方,不能逃避。”雅歌、诺诺、我在下面都说:“阿们!”我们这三个托儿,就差摇荧光棒了。
陪伴,就是神让我们站的地方。

家书:2011感恩记/大水

在过去的几年中,每到感恩节,我都会拉个清单回顾这一年中为之感恩的人和事。今年要是再如法炮制的话,就不知道写得完写不完了。尽管没有提到你的名字,但是请你一定相信,某天走在上学路上的我,想起你,心里满了感恩。

来到温哥华两个多月了,没有想过家,虽然见不到面,但是觉得你们好像就在后花园里。上了微博,跟吕华聊几句,就跟在北京时各自被看在相隔不远的两栋楼里没什么两样。每个星期六的傍晚(你们的主日早上)在Buzz上追踪弟兄姐妹的消息,一周一周下来,反而更被圣灵带领着、知道该如何为每一个在里、在外的肢体祷告。不论是只身一人走在街上,还是坐在图书馆里慢吞吞地啃书;不论是因着更多融入新环境而欣喜,还是因着文化差异而感到沮丧,每当想到你们,就感到有个强大的后盾在那里,所以丝毫不觉孤单和惧怕。我想这就是“扎根”吧——知道自己从哪里来,也知道自己要到哪里去;每天都享受着这里,同时也盼望着那里。

从去年的十月被拦在海关,到今年的八月顺利出关,这一年的历程对我的信仰产生了极其深远的影响。可以说我每天在这里的学习和生活,都是享受这一年以及它代表的过去几年所结出的丰硕果实。单单想到我能在这里,就止不住地感谢神。四月,我问神:如果因为户外而出不去了怎么办啊?能不能因为要出去念神学,就先不出去了啊?反正也已经挂名了。后来在祷告中回想要去读神学的目的,决定当在这个过程中尽自己一切的本分,把结果交给神。于是我跟神说:“如果不能出去,我也愿意。”五月份被看在家里一个月,到了月底签证的材料还什么都没准备。那天早上,妈妈跟我看着签证材料清单,我说,其他的都可以在家里准备,“照片”和“体检”这两项必须得出门。妈妈有点着急,我说没事,神会开出路的,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什么方式。那天上午我想到,可以试着问问楼下值班的警察能不能“陪同”我去照张相。出了门,坐在夹层过道的辅警抬头看了一眼我,仿佛我是从对门出来的!我心跳加速,下楼一看,没有警车、没有警察!于是就在那一天,“照片”和“体检”两项全都办完了!赞美主!之后有一个主日“闯关”成功,我跟神祷告说:“六月了,我不知道还能出来几次,求你让我这次能上到平台。”神听了我的祷告。那天我一个人站在平台的中心,想像着许许多多被看在家的弟兄姊妹都是与我一同站在那里敬拜主的。没念几句,三个警察怒气冲冲地走过来,勒着我的脖子把我架下去了…后来又有一次被放在甘派的地下二层,坐定以后,第一句开口向神祷告的是:主啊,我从深处向你求告…然后停下,心里感恩地想:虽然也不算太深吧,但是毕竟能这样祷告的机会不多啊。七月的第二个主日,我“出逃在外”,但是身心俱疲,想去别的教会聚会。可是出了门,仿佛被一块磁石吸引着一样,不由自主地就又去了平台。第二天上网查看签证状态,签证中心说:您可以来取签证了。理性上不知道过没过,信心里却知道已经拿到了。跟妈妈在家里为着神赐下来签证献上感恩以后去取签证,到那儿打开一文件夹,滑出来的护照正好是翻到签证那页的,四年半,我闭眼仿佛看到神的笑脸。感谢神!等到八月十九日下午一点半,我跟送我的弟兄姐妹道了别,忐忑地在海关排队等候、顺利通过、在登机口坐下,开始给关在家中的牧者和其他不相信我走得了的朋友们一一地打电话,说:“真是不可思议啊,这回我真的要走了!”哈利路亚,荣耀归主!

哈,这就是现在我怎么会坐在地球这边给大家写信。不过还漏了一点,那就是“钱”的问题。去年这时天明牧师鼓励我说:“不用考虑钱,钱对神来说不是问题”,我才闭着眼迈出第一步;十万跟两千七百万比起来算什么呢,但是落到自己头上时,我还是得说那“启动”的信心里,至少有一半是牧者的。比较尴尬的是,这事情处在过程中,谁都不知道我能不能拿到签证、过不过得了关。只好一直跟神祷告:求你把奉献的感动放在弟兄姊妹的心里,也求你借此使我们成为彼此的祝福。到了临走时刚好就凑够这第一年除奖学金以外的学费和生活费!记得2010年底,有次去老故事参加祷告会的路上我想,要不是神把我们(教会和我自己)带到这条路上,我们都不需要经历这种信心的“伸展运动”了。因此我特别要为着每一位给我资金支持的弟兄姊妹感恩——不论是给予,还是接受,都不容易;但是感谢神借着建堂奉献和团契生活,帮助我们跨越这文化和心理上的障碍,使我的不再是我的,你的也不再是你的。感谢神把感动放在你心里,谢谢你在我这信心之旅中对我来说最困难的一关上,成为了神供应和祝福的管道;我因此更加谨慎地使用每一分钱——在一个更加富有的地方过着更为简朴的生活,并且每天为着日用的饮食真诚地向神献上感恩。在过去的两个月中,你们可能无法想像,神使用这些点点滴滴的经历鼓励了多少人。我以为只有像我这样从国内来的基督徒才需要巴巴地仰望神的供应,不想很多北美以及其他英语国家的弟兄姊妹有着更严重的财务需要。于是我满心期待地对他们说:“我们一起祷告吧!”后来有一天就听到一个新西兰的姊妹说:“我收到一张支票!”又有一天听到一位陪读的美国姊妹说:“我找到工作了!”等等。

当然,这可能是他们在这里面临的最严峻的挑战了,而对我来说,语言障碍、文化差异、学习压力、财务预算、时间管理、融入新群体、建立关系…哦,还有使用安卓手机!本来都有不同程度的难处。当这一切一股脑儿同时砸下来的时候,还是会让我两眼冒金星的。第一天上课,《基督教思想与文化》那课我几乎什么也没听懂。我蒙蒙地坐在那里,跟旁边的女生说,不知道这学期该怎么办了…她没说什么,问我愿不愿意互相留个联系方式。我说好啊,当然愿意,我提起了一点精神。走出学校,突然看到一个刚才坐在我前面的女生,我有点尴尬地问她,能不能让我看看她的笔记,她说好啊,当然可以。看完笔记,我基本上放下心来,讲的内容并不是很难——啊,神奇的苏格兰口音!在当时发蒙的情况下,我完全没想起“万事开头难”的老话,却透过同学们体会到神的安慰、怜悯,和鼓励。那个周末,坐我旁边的女生发来邮件说,我们一起去喝杯咖啡吧!啊,当时我真是心花怒放,这个时候有人愿意跟你做朋友,真好。在她们帮助我度过了第一个“严冬”之后,现在会有人分享自己的听课笔记,大家也会常在一起讨论。虽然我表达起来时常拙口笨舌,但是想到自己能够磕磕巴巴地跟其他同学讨论神学问题、享受交流的快乐,而不是躲在一个角落自己封闭起来,已经非常感恩;在我所住的房子里,竟然可以成为四个加拿大女孩的朋友和属灵伙伴,在一起快乐分享也处理矛盾,更是意外中的意外!

从第二个主日开始,我就一直稳定在Granville Chapel聚会了。这个教会是我见过的第一个、结束之后会有很多青少年留下来互相聊天、跟大人聊天的教会。很多服侍青少年都可以参与,比如看孩子、用乐器敬拜、诗班、诵读经文、代表祷告。我在这里观察着,学习着,休息着,享受着。最近主日开始的《但以理书》的释经讲道,常常给我亮光,让我想到神给了守望一个怎样的机会,让我们有幸向当权者和平时很难接触到的人群传讲福音和真理,尽我们所当尽的本分。谁能想到那个尼布甲尼撒王有一天竟会俯伏在至高神的面前呢?但以理却没有放弃他,谦卑、柔和地向他说话。更让我感恩的是,我在这里重新成为了一个新人!一个重新需要被别人认识、也认识别人的新鲜小土豆一枚。敬拜之后紧接着的下一个环节,就是跟左邻右舍彼此问好、互相认识;再加上牧者家里两周有一次开放聚会,两个月下来我也认识不少人了。这样的经历会对以后服侍新人有帮助吧。我打算参与的第一项服侍,是两个月轮一次的主日敬拜中看孩子。我想我们的英文水平应该差不多,呵呵!

在这篇感恩记即将结束时,我不能免俗地、非常老套地,要感谢一下守望教会的众弟兄姊妹们。就像我一再对这里的弟兄姊妹说的,分享是为了见证。这些事如果不发生在我身上,神可以让它发生在另一个人身上;这些恩典如果不是在这个教会中获得,也同样可以在另一个教会获得。但是,刚好,神就把我们放在一起。在那个经典的毛毛虫变蝴蝶的故事中,好心人看它破茧太痛苦,就帮它把茧子给剪开了。结果它是轻松地出了茧,却一生都无法展翅飞翔。守望教会却不是这样。如果不是过去的这一年、过去的这几年在这个信仰共同体中所经历的一切,我想我今天无论如何都无法展开信心的翅膀飞翔。我想坦诚且自信地说一句:我们的牧养够用,非常够用!不是因为哪个牧师,或哪个模式,而是因为神在这里,他将我们藏在他翅膀的羽翼下,所以当大海翻腾、波涛汹涌时,我们可以与他一同展翅暴风上空…

我在这里很好——不是异乡,而是天父世界;一无所有,却又一无所缺。

生命中的一切都是神所赐的礼物。在这些礼物中,你们尤其美好。
爱你们的大水
2011.11.06

突破(二)/GLP

刚刚把前来看我的姊妹送到公交车站,路上我对她说:“这是第一次出来没有人跟着。”回来的时候,刚走几步就觉得有个人拿着报纸,不远不近地在我后面。到十字路口终于确认,我竟然是被跟着的!我哑然失笑,坦然地回到家里。

记不得在哪里听过一个故事,大意是说,一个退役的将军(士兵?)经常给孩子们讲他过去打仗的故事。每次讲完一个激动人心的故事,他都会说,这不是最难的一场仗。原来在将军的故事里,最难的战役永远在于跟着基督打仗,在于征服自己。

向外突破的成功,固然容易让人激动,但那不是最难的突破。突破自己的性情,那是更难的一场仗。

向外的突破让我有机会再次到平台敬拜神。随后胜利大逃亡带来的是他们事后惩罚和事前预防相结合的日夜看守。我以为,这一切已经在意料之中,因此不算什么。但是事实证明,我生命的弹性远未能够承受这样的环境。

一方面,我告诫自己不要把自己看成是受难者。另一方面,却不由自主地感到缺少关心。尽管知道没有人应该问候我,事实上也几乎每天都有弟兄姊妹的问候,每一次的问候都让我感动,但我却不能满足。只好一次次来到神面前,请求他除去我的自怜。也让自己清楚一个事实,没有人可以让我满足。当听到有的牧者得到一点点自由的时候,我居然不是体谅和感恩,而是不满:凭什么我要比他们受到更严格的看守?这种想法让我羞愧。人性的自私暴露无遗。不管我怎么称呼他们为亲爱的牧者,我竟然在心里跟他们做这样的比较。

对门外的JC,起初虽然也体恤他们整日守候的辛苦,晚上在车里睡觉的不舒服,做这样没意义的事的无奈,但是我做不到尊重他们。XF牧师教导,我们和他们的关系是,我们是先蒙恩的罪人而已。可是想到我们身处的不同阵营,我无论如何都觉得自己比他们有义。正如圣殿里的法利赛人。

跟他们对立着,不相往来,倒不是很难。但心里蠢蠢欲动的对自由的向往、对权利的追求,或者是对现实的不满,让我终于在一周后走出门说出我的需求。但我还不清楚,我应该摆出姿态,让他们知道我有权利提出要求,而不是请求,还是平和地告诉他们我的需求。后者理应更好,但是我做不到。语气稍微缓和就让我觉得自尊受到侮辱。自然,我的强硬引起的是对方理直气壮的回绝(或者这二者没什么关系),所以第二天他们准时买了早餐给我,宁可如此也不同意我出去。而我一声说了不如不说的“谢谢”再次表明了我冷战的态度。下午家里停水了,我要求出去吃饭,许久得到JC答复:晚8点换班后JC带我去。他似乎在向我宣告,休想在他的班内得到任何自由。我心里的愤怒又被激起。

回到屋里,我向神发泄自己的愤怒。虽然以“求主饶恕,人的怒气不能成就主的义”开始,几句话以后就意识到自己的罪,但是愤怒却如波浪淹没我。如今已不记得,到底是什么改变了这个进程。大概是跟lh交流以后,听了她的心路历程并得到她的理解和安慰,愤怒渐渐缓解。

第二天,上午在悔改中读斯托得的《罗马书》注释,至下午渐入佳境。愤怒退去,仿佛一场大病刚过,重新感受到久违的健康。门外没有任何变化,我却满心喜乐,感到真正的自由。我奇怪地发现,这时不再觉得自己有什么需要,而是不由自主地想起牵挂的和亏欠的几个人,于是拿起了手机。又想起主耶稣的话:“康健的人用不着医生,有病的人才用得着。”(太9:12)第一次非常清晰地认识到自己是个病人。事情就是这么奇怪,当初万万接受不了的人有罪的观念慢慢变成常识以后,可以轻易地称呼自己是罪人,却很少时候愿意承认自己是病人。难怪主耶稣难以下手医治呢。

下午,再次提出需要买菜,告诉xj后就先回屋默默祷告,愿成与不成都不要生气。也已经准备好告诉他们买什么,不能出门就请他们代劳。没想到JC居然同意了。面对严格的询问去哪儿买,是不是买了马上回来我没再动怒。那句“我们对你好吧”也不再觉得特别刺耳。

所以今天,我只说“要送一下朋友”,对方就什么都没问,而且在我不知道跟着的情况下允许我送到站牌而没有阻拦,实在是不小的突破。只不过,这次的突破和上次是完全不同的方式,而且这是外在的突破,更是内在的突破。我既亲眼看到自己里面的污秽,就不敢再视自己为正义的一方,也不再以对方为敌。这是一场争战,但我不仅是主的战士也是他要赢得的人,门外的人也不是我的敌人而是我尚未赢得的战友。战场,远远不止于平台,也不止于家门外。

Ps:就在文章写完之后,我以为相互之间已经有一些信任了,晚上提出一个貌似比送朋友更小的请求,他们居然拒绝了。我略感惊异,但坦然接受了。主的考验呀,每天都在进行。也许我还会有反复,有挣扎,但我既然相信自己的不能,就相信在主凡事都能。

2011年9月1日

那抹灿烂的阳光——小记我家的“户外”转变/ 小C

4月10日,北京初春。CHF小学的水泥操场,阳光洒满一地,我和北京市公安局的一名GB面对面,对方面相和善,我的腿却不由自主地打颤,我知道我冷了,但我更知道我紧张极了。

在这之前,我刚读完远藤周作的《沉默》,那阳光让我想起书里独眼男子殉道的情景,“空旷的中庭,艳阳恶毒地照射着。…和刚才一样,干燥的蝉叫声仍然继续响着。无风。和刚才一样,一只苍蝇在司祭脸部四周发出低沉的嗡嗡声,回绕着,外界并无丝毫改变,尽管死了一个人,一切都没有改变。…这就是所谓的殉教吗?”我在心里念叨,是不是我死了,这操场的阳光依旧?

时隔半年多,送走了酷暑,迎来了晚秋。11月5日,在LGY派出所,中午吃完饭从食堂出来,突然被阳光一照,眼睛几乎都睁不开了,很久没有这样灿烂了。温暖的阳光下,外面等候的弟兄姊妹的脸庞竟熠熠生辉。

我的心终于迎进了一抹阳光。

自4月10日我去了平台以来,我们家沉寂了半年多。这半年来,对于户外敬拜,我们犹豫、徘徊,尤其是教会内部不同的声音让我们迷惑,论坛上弟兄姊妹之间的摩擦不断,甚至有人离开教会,户外以来的负面新闻让我坐立不安。每个周五晚上,当堵门的人按时而来,敲门问家里是否有人时,我竟觉得自己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被看住了,我们不能出去敬拜了!”丈夫在一次分享中说,似乎我们盼望着他们来堵门,这表示我们不用面对户外的挣扎了。这是我们真实的内心状况。

在这样的游离状态下,我们过得很不自在,主日敬拜自然是敷衍了事,虽然每周都关心有多少弟兄姊妹出去,但是对于守候他们,虽然身在那里,心里却明明没有真切的关心。不能否认,在这段时间,教会对犹豫观望的弟兄姊妹关注不够,我们也为他们打抱不平,“谁说出去的弟兄姊妹才爱神?我们也打算为主殉道,爱神的方式有多种,难道仅仅因为户外就能断定一切?”

虽然狡辩过,但是当圣灵光照一个人的时候,所有的一切都在神面前赤露敞开,对于户外,我们并不只是神学上的不赞同而已,生命深处还有更深的东西需要被对付,户外不过是以一个比较激烈的方式将这些东西显露出来。

丈夫信主后就在BTS教会聚会,那是改革开放后北京最早的家庭教会之一,传统家庭教会神学思想对他影响很深,他心思缜密,生命中以我和孩子为重。户外初期,派出所的所长来我们家好言相劝:“你要告诉小C,别去户外了,你们是违法的,万一有一天她进了看守所,我还能罩住她,但是如果进了劳改营,我可就说不上话了,那里的事情你也多少知道些。再说如果小C进去了,孩子还这么小,唉…”我感觉这些话说到丈夫的心坎里了,魔鬼撒旦借着所长的这番话压制住丈夫,从此后直到我再上平台,他对户外基本上是消极观望了,他的态度直接影响了我的态度。

至于我,我好像没有丈夫那么柔肠,4月11日凌晨在SG派出所,新一轮谈话后,对方胁迫我写不参加户外保证书,我说:“我现在不能保证,我要回家和丈夫商量一下。”对方立刻说,“你回去回不去还难说哪!”虽然只是恐吓,但是当时我信以为真,因为那是第一次,我根本不晓得如何面对他们。然后,我说:“给我点时间想想。”在这段时间里,我以为自己真的回不了家了,甚至作好了被监禁的准备,很多信仰前辈的见证像电影一样回放在我头脑中激励我。我默祷,把孩子交托在主的手里,然后说:“今天不能保证,你们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现在想起来那时候颇有大义凛然的豪迈,后来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预备好,从SG派出所出来后,第二天我依然还在淘宝上网晃悠,对着某件衣服发呆,“到底该不该买下呢?”殉道的豪迈就这样一点一点消失在鼠标的咔咔声中…

如果说丈夫的软肋不代表我的软肋,那户外到底触及了我生命的什么地方呢?直到10月底11月初,我两上平台、三进派出所,我才明白神要过透过这样的方式来炼净我,除去我里面顽梗的罪。

因为要户外,就要对自己的生命重新审视一番;因为这里是属灵征战的战场,所以自我反省的意识分外强烈。于是,我不得不暴露自己内心的罪,这样的罪从老故事餐吧聚会开始就隐藏在我心中,对教会同工的论断和不接纳、对教会和弟兄姊妹的冷淡、身陷购物网络而不能自拔、沉迷韩剧而浪费光阴…神啊,求来怜悯我!虽然以往也呼求过神,也为此悔改,但是悔改的果效如此之短,自己都憎恶自己,就如《彼得后书》里说的狗和猪,“狗所吐的,它转过来又吃;猪洗净了,又回到泥里去滚”。

奇妙地很,过去我以为户外敬拜是个宏观的问题,经历后反而回到自身的问题了;更奇妙地是,过去对户外我和丈夫虽然表面上达成默契,内心却常常暗藏战机,如今我走出去时我们反而变得内外一致。当我进派出所时,丈夫去守候,这个时候他才体会到了守候的重要意义,也建立起和弟兄姊妹的关系。有一次他晚上10点多接我回家后,看到别的派出所还没有放人,他自言自语,“我要不要去XX派出所看看啊?”以往我们之间辩论户外对与错的时间变成了一起聊派出所趣事的时间,他聊外边等候的情景,我聊里面呆着的情景,家里其乐融融,就连我们的孩子,也参与其中,他对派出所比他爸爸还熟悉!

阳光照进来,愁云暂时散去。

想起王怡长老的分享,“在21世纪受逼迫是幸福的,在网络时代受逼迫是幸福的,在有空调的时代受逼迫是幸福的。”是啊,就在上周,我们三个弟兄姊妹在有空调的房间呆了12个小时,出来后还可以吃大餐。比起一二世纪斗兽场上的基督徒,比起法国的胡格诺派新教徒,比起中国反右文革时的基督徒,我们经历的算什么?如果真的经历那样的逼迫,我想我会连《沉默》里那个屡次叛教又屡次悔改的吉次郎还不如…

主啊,求你让我的心一直被你的阳光温暖着,求你不要让我遭遇到我不能承受的;主啊,求你炼净我,但不要击垮我;主啊,求你保守你自己的教会;主啊,求你坚固你所隐藏的未向巴力屈膝的七千人,也许这些人我并不认识。主啊,对于户外敬拜,我们一家人经历得实在有限,也仅仅开了一个头,在此战兢着把所经历的写下来,求主使用,也求主保守我们继续稳行在你里面!
2011年11月8日

从破题到解题:守望教会事件与中国政教关系刍议/杨凤岗

北京守望教会事件已经成为国内外媒体关注的一个事件。简要地说,这个事件是守望教会在失去了租用的聚会场所之后,从2011年4月10日开始,连续在几个星期日试图在中关村一个广场举行户外礼拜,而警方对此进行了封堵。守望教会成员以户外礼拜的方式表达他们的诉求,即允许他们进入自己购置的或租借的场所进行集体礼拜。警方采取的措施至今(5月5日)为止表现出极大的克制,对于牧师长老和成员由居委会和片警予以劝说和拦阻,对于在星期日进入或接近预定广场进行礼拜的人进行羁押和审讯,羁押最长未超过48小时。这个事件已经引起国内外媒体的持续报道,包括国内的《环球时报》,美国的《纽约时报》、英国的《卫报》、加拿大的《环球邮报》,BBC、CNN等电台和电视台,美联社、法新社和路透社等通讯社,等等。

显然,中国政府对于这样一个高度公开的“家庭教会”的处理方式,已经成为国内外很多人士关注的焦点,这个事件已经成为考验执政者智慧的一道政教关系难题,假如处理失当,有可能引发更多、更大的社会政治问题。本文试图从宗教社会学的角度回答这样的问题:怎么看?怎么办?具体一点说:这个难题的症结何在?这个难题的正解是什么?

误解与误判

首先,北京守望教会被称为“家庭教会”,这个名称引起了误解。其实,它已不再是在一家一户中的小组聚会,而是已经发展成为堂会型的正规教会。1993年,清华大学毕业的金天明先生在自己的公寓中开始了一个学习《圣经》小组,最初不足10人。与众多《圣经》学习和团契小组一样,当小组的人数增加到30人左右时,由于公寓单元空间有限,小组就一分为二或一分为三,在人数继续增加之后,会继续分出新的小组。犹如有机体的细胞分裂,这样的裂变使得城市基督徒人数迅速增加,因此形成城市小组型“家庭教会”现象。

这样的小组型“家庭教会”在1990年代的中国城市中涌现,有其历史原因。为了远离政治,在市场经济起步阶段,很多人跳进“商海”,从此不问其他世事,但是也有很多大学师生、知识分子从此走上了精神探索之路。这其中有人出家当了和尚1,有人躲进深山成了隐士2,也有人到儒家经典中去寻求出路,但有更多的人开始追求基督教信仰,出现了“基督教热”。在追求基督教的过程中,有些人走进了在“基督教三自爱国运动委员会”领导下的政府批准的教堂(简称“三自”或“三自教会”),但是其中不少人去过之后又离开了,因为他们听到和看到:讲道内容时常让他们觉得有太多的政治色彩;缺少成员间的密切关系;在行政上不断受到政府部门的干扰。与此不同的“家庭教会”则是疏离政治而成员间关系密切的独立群体,颇具吸引力。守望教会的牧师当中就有人曾经是“三自”缸瓦市教堂青年聚会的活跃分子。但是, 1994年12月缸瓦市教堂主任牧师杨毓东在宗教局和警察的压力下被迫走下讲台,离开“三自教会”。3当时那一批缸瓦市教堂的年轻基督徒也随之离开,随即组成了几十个“家庭教会”分别活动,掀起了北京“家庭教会”发展的一次高潮。总之,城市新兴“家庭教会”在1990年代兴起,其中一个重要原因,是一批想远离政治的年轻人,在小组型“家庭教会”这种形式的基督教生活中找到了精神家园。

进入21世纪以后,在家庭中的小组聚会方式越来越不能满足宗教生活的各项需求,包括信众参加集体礼拜庄严仪式的需求、子女的主日学宗教教育的需求、牧师长老讲道和牧养信众的需求等等,因此出现了小组型“家庭教会”走向联合、组成堂会型教会的现象。堂会型教会一般有几十人到几百人,其集体礼拜的庄严气氛和各项服务是小组型“家庭教会”所不能具有的。这样规模的教会自然需要比较固定的场所进行聚会礼拜,也必然需要走向对外公开。教会从家庭走向公共空间,这种建立和成长方式,是基督教两千年来一直存在的教会发展模式,在美国和港台以及世界各地都是常见现象。
守望教会仅仅是北京众多的堂会型“家庭教会”之一,自从2005年由十几个团契整合而成以来,开始租借写字楼中的场地进行礼拜聚会,制定了教会规章制度,其财政和行政非常民主和公开。2006年,守望教会以独立教会的名义向政府部门申请登记。在几经周折之后,宗教局拒绝了这个申请。宗教局提出的前提条件是,要求守望教会及其牧师得到北京市“三自”的认证。这样的要求在已有的政策框架中看似合理合法,但是实际上就像强令人们穿戴清一色的解放帽解放服(国外称“毛服”),可是,今日中国的现实生活早已是丰富多彩了。这个前提条件所反映出来的问题,是宗教政策的落伍,宗教政策已经与现实生活发生了严重脱节。

从宗教社会学的客观角度说,守望教会拒绝参加“三自”,这是由他们的福音派神学立场所决定的。基督教福音派神学的特点是重视传播福音和拯救灵魂,对于政治问题则一向比较淡薄、疏离、被动,因为他们认为社会问题不能依靠政治行动获得根本解决,只有心灵深处的悔改和拯救才是终极性的解决之道,比如,诚信的缺乏无法依靠政治措施解决,而是需要在人心深处建立信仰的根基。在美国,福音派基督徒除了作为公民参加选举投票以外,很少参加其他政治活动。这种政治态度与自由开放主义神学和基要主义(又译为原教旨主义)神学都有所不同。自由开放主义神学试图借助政治力量改造社会,基要主义神学在逃避政治和控制政治之间摇摆不定。前者是政治的(political),后者是反政治的(anti-political),而福音派基督徒的政治立场则是非政治的(apolitical)。对于基督教中不同的神学取向及其相应的政治态度,人们需要有更客观和更全面的宗教社会学了解。对此缺乏了解,也就很难避免犯“一刀切”的错误,胡子眉毛一把抓,把所有的“家庭教会”都当成基要主义,这样的误判将会造成付出不必要的政治代价。

往远一点说,“家庭教会”之所以出现,恰恰是1950年代后期宗教政策向左急转的后果。“基督教三自爱国运动委员会”是1950年代的产物,打着那个时代的烙印。在政治运动充斥社会每个角落的年代,泛政治化的思维把单纯的信仰问题当作政治问题来对待。在1954年建立了全国性的“基督教三自爱国运动委员会”之后,因着神学立场的单纯信仰的原因而拒绝参加“三自”的基督徒遭到了程度不同的政治打击,有些人为此坐了十几年甚至二十几年的监牢。1958年进一步解散了所有的基督教宗派,强力推行在“三自”统一领导下的联合礼拜。不允许基督教内部宗派存在,这在世界任何地方都是个不可思议的政策。强制性的联合礼拜导致很多基督徒停止去教堂礼拜,却由此开始了在自己家里的礼拜。根据各地的口述史资料来看,中国的“家庭教会”现象正是肇始于1958年前后。

“家庭教会”形成以后,表现出了极大的生命力,因为其形式灵活而又隐秘。随后几十年历经多次政治运动的暴风骤雨,“家庭教会”历久不衰。在“文革”期间,当所有宗教场所都遭到关闭之后,基督徒人数却成倍增长。4回头看来,正是由1950年代极左的宗教政策所导致的“家庭教会”在中国延续并扩展了基督教信仰。伴随着“改革开放”政策的启动,从 1979年开始逐渐恢复开放了一些“三自”教堂,但是,为了尽可能地远离政治,很多“文革”前的基督徒和“文革”期间皈信的基督徒拒绝参加“三自”。在1980年代和1990年代,一方面“三自”属下的教会逐渐恢复和迅速发展,另一方面“家庭教会”在广大农村也如火如荼地增长。5在城市中,家庭教会也在巨大的压力之下稳定存在,比如,广州的林献羔和北京的袁相忱曾经因为拒不参加“三自教会”而坐了多年监狱,但在出狱后在自己家中举行基督教礼拜,常有数十人甚至数百人参加那里的礼拜聚会。在1990年代涌现的以知识分子为主体的城市新兴“家庭教会”,无论是由老的“家庭教会”发展而来,还是由“三自教会”中游离出来的基督徒组成,大多自觉认同1950年代以来的这个“家庭教会”传统,秉承其疏离政治的信仰立场,认定“三自教会”中有太多的政治,缺少信仰的纯洁性,因此拒绝参加“三自”,甚至“宁为玉碎,不为瓦全”。6

政策与现实的脱节

守望教会与政府有关部门从2011年4月10日以来的僵持对峙,意味着这个政教关系难题已经破题,就是说,这次事件已令这个难题到了不得不面对,不得不解决的时候了。而且,已有的处理方式均告失效,必须寻求新的解决方案。

此前,政府方面已经多次尝试在现有政策框架下解决问题。例如,在北京奥运之前的 2008年5月11日,守望教会在华杰大厦内正在举行星期天礼拜聚会,北京市警方和宗教局官员突然袭击,以“非法聚会”为由勒令立即停止聚会,并且对参与聚会的每个人进行录像,拍照,登记身份证、工作单位、住址和电话号码,事后通知参与聚会人员所属单位和学校,责令对这些基督徒进行教育和施压,让他们停止参加守望教会的礼拜聚会。但是,在之后的数个星期日,守望教会在华杰大厦的礼拜聚会人数非但没有减少,反而稳步增加。对信徒个体的压力失效之后,政府方面改为对出租场地的房东施压,迫使房东在2009年10月底与守望教会提前解除租借合约。在四处寻找却无法租到新的聚会场所的情况下,守望教会于2009年11月1日在海淀公园东门外的空地上举行了有四百多人参加的“主日崇拜”聚会,此后又于11月8日在此举行了规模更大的聚会。迫于国内外的关注和压力,政府有关部门最后默许守望教会重新租借场地,回到室内聚会。但是,此后每次租借场地都不能长期使用,房东在政府部门的种种压力之下,总是要求终止租借合约。鉴于这种动荡不安对于教会生活造成诸多不便,守望教会克服重重困难,在短期内筹集了2700万元人民币捐款,于2009年底付清现款购买了写字楼中的楼层。但是,在政府有关部门的压力之下,开发商一直拒不交付楼层的钥匙。显然,政府的策略是希望在守望教会无法得到聚会场所之后,教会自行解散。

令人没有想到的是,守望教会拒绝分散聚会,坚持集体礼拜。在失去室内聚会场所之后,意志坚定地尝试进行户外礼拜聚会,不惜遭受软禁、羁押和坐牢。对于守望教会的这种选择和坚持,无论是在政府官员和学者当中,还是在国内外的基督徒当中,都有人表示难以理解。其实,从宗教社会学的角度来看,就不难理解了。这就像已经发育成熟的青年不可能再拾起儿时的衣裳穿在身上一样,童装无论多么可爱,已经无法遮盖发育成熟的身躯。同样,小组型“家庭教会”无论多么可爱,都已经无法满足已经发育成熟的堂会型“家庭教会”的各样宗教需求。守望教会事件表明,堂会型“家庭教会”已经发展成为一个不容忽视的社会现实,这个社会现实要求宗教政策做出与时俱进的调整,不然就是迫使成年人穿童装,或者迫使大家一律穿戴过时的解放服解放帽。

这次守望教会事件并非孤立事件,而是政府在现行宗教政策框架下,过去几年来持续举措的组成部分。2009年11月,在北京守望教会被迫搬离华杰大厦的同时,具有两千多会众的堂会型“家庭教会”“上海万邦宣教教会”遭到正式公文取缔,警方和宗教局官员强力驱赶教会牧师和信徒去 “三自”教堂进行礼拜聚会。广州的“良人教会”,成都的“秋雨之福教会”也都先后遭到类似的驱赶和压力。国家宗教事务局在2011年1月24日公布“国家宗教事务局2011年工作要点”7,其中的“着力解决重点难点问题”一项就包括这一条:“加强对基督教活动的规范管理,把参加私设聚会点活动的信教群众引导到经登记开放的堂点里来活动,促进基督教活动的正常有序开展”。似乎是为了避免有人觉得这是含糊其辞,新华社在同一天用英文发布了专题消息:“China to lead Protestants worshipping at unregistered churches to official ones”8。这是用官方惯用语言宣示政府的决心,就是要把不被政府承认的“家庭教会”引入、赶入“三自教会”之中去,不然就将其压散、打散。因此,在2011年4月份发生守望教会事件,不足为奇。

应当说,这项政策举措保持了宗教政策的连贯性,但是,却与社会现实发生了严重脱节。这个政策举措的基础是中共中央1982年19号文件《关于我国社会主义时期宗教问题的基本观点和基本政策》。这个在“改革开放”初期颁发的重要文件在当时发挥了“拨乱反正”的积极作用,扭转了“文革”期间对于宗教的极左认识和消灭政策,团结了广大信教群众共同致力于经济发展和现代化事业。然而,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社会各个领域的基础性文件几乎都已更新多次,惟有对于宗教的基本观点和基本政策三十年不变。在经济方面,由当时的“计划经济”,经过“在计划指导下的商品经济”,进一步转变为建立“社会主义的市场经济制度”。与经济基础的调整相适应,上层建筑也进行了重大调整,包括吸收企业家和商人加入中国共产党。然而,与计划经济配套的宗教政策却完全停滞不前。

更远一点说,1982年19号文件是在“文革”之后重新接续1958年前后形成的观点和政策。在农村的集体化和城市工商业“社会主义改造”基本完成,即将全面实施计划经济之时,当时的统战部长李维汉提出了这套有关宗教的观点和政策。在随后的“反右运动”等一系列左倾路线主导下,李维汉及其观点受到批判。“拨乱反正”时回到李维汉的主张,是具有重要的积极意义的。不过,即使这套观点和政策适应1950年代的经济基础,在“改革开放”逐渐深入的新时期,它已不可避免地与现实脱节了。现在的中国社会已经进入了市场经济时代,却仍要坚持1958年前后形成的向计划经济过渡的那套观点和政策,这犹如反向开去的火车,必然会脱节甚至脱轨。这是“改革开放”以来宗教政策失效的深刻根源所在。认识不到这一点,也就不能理解为什么政府的举措没有效果。

为什么2008年政府有关部门对于守望教会信徒个体的压力没有起到作用?这是因为在市场经济体制下,工作单位注重的是经济效益和工作效率,至于职工的个人信仰是什么,工作单位少有兴趣去管,也无动力去管。2009年以来,政府有关部门对房东和开发商施压,不出租或出售场地给守望教会,这些又是违背市场经济规则的举措,因此难以拿到台面上来执行。2011年4月以来双管齐下,一方面迫使房东和开发商不租不售,另一方面对参加户外礼拜的守望教会信徒施压,并且迫使房东和工作单位对信徒施压。这双重压力虽然不能说毫无效果,但是到目前为止,只有极个别的人被迫搬家或丢掉工作。为什么?因为租房和工作更主要地是在遵行市场经济中的规则。再加上市场化和全球化时代人们思想观念的改变,有越来越多的人,特别是大学师生和知识分子,认同宗教信仰自由这个宪法所赋予公民的权利,因此对于有宗教信仰的大学生和同事基本采取宽容相待的态度。而且,有越来越多的人认为宗教信仰对于信徒个人、家庭和社会未必是坏事,反而是好事。

当然,如果政府下定决心,不惜代价,并非完全没有可能打散堂会型“家庭教会”。但是,如果打击力度过大,则不可避免地会引发国际舆论的压力和中国社会内部的反弹。值得指出的是,“文革”期间的打击力度不可谓不大,结果却是基督徒人数的成倍增长。现在的打击力度,还能超过“文革”时期吗?恐怕不能。因此可以说,除非放弃市场经济制度,并且完全不理国内外的压力和反弹,否则,试图把堂会型“家庭教会”拆散、压散、打散,把“家庭教会”信众驱赶进入“三自教会”的政策举措,基本没有成功的可能性。

跟上时代,各从其类

难题已经摆在面前,如果要找到这道难题的正解,既需要更新认识,又需要调整政策。更新对于各类宗教现象的客观认识,可以说是必要和首要的。这里仅撮要提及关键几点。

第一,基督教自从产生开始就确定了“上帝的归上帝,凯撒的归凯撒”这个政教分离原则。虽然历史的发展非常曲折,皇权与教权在欧洲争执长达一千五百年,皇权对于教会的掌控带来战争灾难,教会对于皇权的利用制造了宗教裁判所的酷刑惨案,但是,现代国家用宪法的形式确立了政教分离原则,从此在西方基督教文化之内,政教之争趋于平缓,既不再有宗教战争,也不再有宗教迫害。因此,为了国泰民安,社会和谐,需要打破“政主教从”等陈腐观念,认真实行《宪法》中所规定的宗教信仰自由和政教分离原则,把政治的归政治,把宗教的归宗教。

第二,基督教从初期开始就有不同的神学思想和教会体系,在16世纪欧洲宗教改革之后,更形成了很多自成体系的基督教宗派,包括路德宗、改革宗、圣公会、长老会、浸信会,等等。因此,把全国的基督教都统一到一个组织之下,这是不可能真正实现的。英国曾经尝试用圣公会统一全国教会,结果是清教徒被迫出走,移民美洲,最终不惜与英国一战,成为一个独立的新国家。因此,需要破除大一统思维,接受宗教多元现实,平等对待不同宗教,允许同一宗教中不同宗派的存在。这是宗教的内部之争,让宗教的归宗教。对于这种宗教内部事务的政治干扰,只能徒增政府管理成本,既劳民伤财,又不会取得成效,反而会增加社会政治风险。

第三,在美国,基督教的有些大宗派自发联合,组成了基督教协进会(National Council of Churches),后来发展出世界基督教协进会(World Council of Churches)。美国的另外一些宗派自发联合,组成了全国福音派联盟(National Association of Evangelicals),后来发展出世界福音派联盟(World Association of Evangelicals)。基督教协进会成员一般是历史悠久的宗派,在神学上比较开放,政治参与较多,与社会主流文化张力较小。与此不同,福音派联盟的成员则在神学上和伦理上比较保守,与社会主流文化张力较大,强调基督徒要专心于福音传播使命,注重拯救一个一个的灵魂,除了公民选举等一般性参政方式之外,对于政治活动态度比较淡泊,大多采纳被动顺服但疏离政治的态度。在这两个主要的基督教团体之外,还有更为保守的基要派或称原教旨主义的教会及其组织,他们总是在逃避政治和接管政治的两极之间摇摆,他们彼此之间的合作也很难持久,因此其规模很小,社会影响也有限。比照美国的情形来看,中国的基督教“两会”(“三自”和基督教协会)是世界基督教协进会的成员,从其政治态度和张力程度等方面来说,颇为符合基督教协进会的原则和精神。中国目前没有对应福音派联盟的教会团体。客观地说,以守望教会为代表的城市新兴“家庭教会”在神学上、伦理上、疏离淡泊的政治态度上,都是与福音派联盟非常契合的。未来发展,应该在基督教“两会”之外组成一个新的教会团体,加入世界福音派联盟。其实,在2010年第二届“洛桑会议”的筹备参会过程中,这种类型的福音派的“家庭教会”进行了联络沟通,一个新的福音派基督教联盟已经是呼之欲出。如果政府的政策调整,很可能会水到渠成。一旦公开化地组织和活动,不仅更有利于政府和社会外界的监督管理,而且他们的组织内部也会自觉遴选、排出、抵挡极端的基要派的教会。基督教协进会和福音派联盟都是美国社会的主流教会团体,信徒总人数旗鼓相当,但是他们彼此独立、互不干扰、和平相处、各司其职。我相信,当中国的两类基督教会各从其类、各就各位之后,必定形成一个新的、更好的宗教秩序,也会更加有利于各类教会的健康发展,有利于社会的和谐与稳定。

总之,在对于宗教的基本认识和基本政策上,需要跟上时代,打破框框,各归其类,允许在“三自”之外登记而成为公开的教会。只有这样,才能开创新局面,建立新秩序,更好地构建一个和谐的社会。

(本文转载自香港中文大学基督教研究中心《基督教中国文化研究社通讯》第13—1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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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比如河北柏林寺方丈明海于1991年毕业于北京大学哲学系。1989年开始留心佛学,1990年于北京广济寺结识净慧和尚,从此归心佛门。1992年于河北省赵县柏林禅寺剃度出家。
2    比如北京大学教师王青松、张梅夫妇,上世纪90年代初抛下一切,遁入深山,寻找他们心中的“桃花源”。参见:http://society.people.com.cn/GB/14493419.html。
3    参见http://hi.baidu.com/shangdidepuren/blog/item/
79cd96d6334cbd2e07088b1f.html;http://jesus.bbs.net/bbs/15/80.html。
4    1982年中共中央19号文件承认当时已有三百万基督徒,而在文革前,基督徒仅有一百万。
5    梁家麟:《改革开放以来的中国农村教会》,香港:建道神学院,1999年出版。
6    在回应《环球时报》社评《个别教会要避免让自己政治化》时,守望教会的文章《不要把专注于信仰的教会政治化》明确表示 :“家庭教会不愿意参加‘三自’,另一重要原因恰恰就是因为‘三自’是政治运动的产物,是教会政治化的结果。” http://opinion.huanqiu.com/roll/2011-04/1652371.html;http://www.shwchurch3.com/files/guanyuwomen/gywmDetail.aspx?cDocID=20110426203203320301。
7    见国家宗教事务局官方网站:http://www.sara.gov.cn/xwzx/xwjj/7090.htm。
8    见http://news.xinhuanet.com/english2010/china/2011-01/24/c_13705217.htm。